即便经历了漫长的岁月磨蚀,那股天劫之力依旧没有耗尽,此刻被阵图所逆转,反而成为滋养之力,生死人而肉白骨,使得那位假死中的大人物,终于起死回生。
直至最后,所有阵图中站立的黑甲战士全部化作了尘土。
阵图的运转,由慢到快,再由快到慢,运转了49个昼夜之后,终于因力量耗尽,彻底停了下来。
地宫之内,一片死寂。
良久之后,核心区域传来一声仿佛传自九幽的微微叹息。
紧跟着,一阵梦中呓语般的话音传来:“这一梦做的好辛苦,这一梦,用尽了本王一生的精力,好在,这一场可怕的恶衰终于结束,此后苦尽甘来,本王将一举超越巅峰!本王经历生死熬煎的痛苦蜕变,方才真正明白枯盘二字的真正奥义,也终于彻底摆脱了纠缠在我祖辈血脉中的那种可怕的诅咒力量,顺利渡过恶衰大劫,距离天劫境,只一步之遥,若非此界压制,本王随时都会突破!”
“不对,什么本王?从时下开始,我即是皇,我将复兴祖辈的荣光,振兴古沧,一统大荒,直至统一魔域,统一龙泽,什么孔照,什么女虚北宸,赫连悬空,楚御朝,都将匍匐在本皇的脚下!”
那个声音一时高亢,充满了报复般的快感,忽然又变为呜咽之声道:“吾儿,吾血亲的孩儿啊,为了祖辈复兴的千秋大业,为了争夺那一线天机,父皇……父皇不得不眼睁睁牺牲了你,呜呜……时下想来,尤为心痛!放心,你的死不会白费,父皇会上穷碧落下黄泉,用尽所有手段,去与这贼老天争上一争,一定将你复活,到那时,你我父子一体,共同书写一段万寿无疆的亘古神话!吾儿,呜呜……不是为父心狠,实在是,你的资质,无法获得那份最为完美的传承,故而,父皇不得不假那天择之子之手,让他去承载那种强大诅咒之力,使得父皇可以脱开枷锁,与那些伪君子,与这贼老天争上一争,为你我,也为古沧,创造一个前所未有的远大前程!呜呜,吾儿,每每想到当初的一幕,父皇痛彻心扉,吾儿,父皇会向整个世界复仇,讨还公道,替你,替整个古沧正名!”
说话间,那个高大的身影,从棺椁中倏忽间站立起来,目光穿透穹顶,仰望上空,似乎看到了那一个个宿敌的面孔,他的苍白的面孔上浮现莫大的讽刺意味,道:“你们,都洗干净脖子,等着本皇前往收割吧!“
他于那些虚伪的面孔中,最终捕捉到了那个唯一看在眼内的宿敌影子,冷笑道:“我愿成为你手中的刀,只不过,这把刀既伤人,也自伤,这个世界上,唯有我白旭诚,最了解你,最知你心迹,你既然想做君子,那么,我便做那个小人好了,我很期待,来日相见一刻,你会有怎样的表现,期待啊,呵呵!天择之子乃是本皇一手打造,无论如何,他要感激本皇,没有本皇的苦心孤诣,就没有他今天的辉煌!我不知道他走到了哪一步,是否也正在承受着本皇当年的痛苦熬煎,唯有经历无尽痛苦之后,那场灵与肉的交锋才来的最为痛快,本皇当真有点急不可待,来日盛会,何等盛况,当真让本皇浮想联翩啊!”
他转首望向一侧虚空,仿佛看到当初那个婴儿的样子,他曾经关注着他的点滴成长,看着他所承受的病痛折磨,以及在重重困境中的挣扎,口中喃喃道:“天择之子,你不是吾儿,胜似吾儿,若无本皇苦心设构,你又怎么可能获得逆天改命的机会?你的一切都乃本皇的打造和成全,可以说,没有本皇,就没有你的今天!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天择之子,其实,本皇早就将你看做本皇的血亲孩儿,也只有本皇,才能解你身体上的疾患,将你推上巅峰!虽然本皇也在利用你,但你的命运已然和本皇千丝万缕交织在一起,也只有本皇无视那些虚伪的世俗观念,将你视如己出,从没有生出一丝嫌弃之心,放心,今日本皇归来,将与你携手,一起颠覆这个腐烂的世界!”
挥手之间,他戴上了一副全新的帝王冠冕,身形一晃,便出了地宫,来到了庞大的外宫。
望着眼前黑压压的黑芒军团,古沧帝君清了清嗓子,望向大军中央,喝道:“祁楚,还不醒来,更待何时!”
哗啦一声,甲胄撞击声传来。
一个被诅咒力量困扰了无数年头的腐败皮囊,瞬间激灵灵打了个冷战,眸中射出兴奋的光芒,他一跃而起,一阵风般穿越了成千上万黑芒军,来到古沧帝君身前,单膝跪地,语声哽咽:“王……哦……是皇,您,您终于归来了么?”
他不敢稍稍接触这位一身全新帝服的帝君,生怕自己的诅咒气息会殃及这位伟大的帝君,虽然,虽然自己和黑芒军团所遭受的诅咒都是拜这位帝君所赐,却丝毫不敢生出逆反之意。
“祁楚,本皇已经解脱枷锁,彻底摆脱了那种可怕的诅咒力量,如今,本皇已然有了完整头绪,未来会逐一为尔等拔除痛苦,恢复自由之身!”
古沧帝君广袖一挥,托起祁楚,丝毫不担心会遭受诅咒力量的侵蚀。
因为在天择之子获得传承的一刻,作为假死的他,已然自动解脱了那种可怕的诅咒枷锁,并在十多年漫长岁月中,借助阵图的正反运转,借助天劫的强大力量,也借助那些地宫中的活人祭品,彻底消除了身体中的残余隐患。
祁楚焉能不知道那种诅咒的可怕?
所谓雷霆雨露,俱是君恩,不管帝君是否能为他们拔除痛苦,他祁楚也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看来你还是有些不相信本帝君的话啊!”
古沧帝君冷冷一笑,突然拔出一柄短剑,噗的刺穿了祁楚的胸膛。
一种莫名的痛苦使得祁楚那张腐烂的面孔变得扭曲,然而痛苦之中,一种无法想象的力量正在潜滋暗长,一点点去除掉身体内的那种可怕气息,祁楚的面孔上,一块块腐肉掉落下去,新的血肉跟着长成,转眼间恢复成为当年那一副果敢而勇毅的面庞。
不仅如此,他感到他的境界,已然在短短一刻,被强行拔升,一举突破到了地劫境后期。
一切来的太快,当然如梦一般。
“多谢帝君!”
祁楚拜倒在地,一时感动,竟然流出了泪水。
他的身体突然僵住,伸手摸了摸眼角的湿润之处,再度喜极而泣。
他流泪了,他终于可以做一个正常人了!
“这里面需要梳理的地方还有很多,本皇只能暂时缓解你身体上的痛苦,假以时日,让你变为一个常人,应该不难,好好努力!”
古沧帝君重重拍了拍祁楚的肩头。
“愿为陛下效死!”
“愿为陛下效死!”
在祁楚的身后,苏醒过来的数万黑芒军战士,齐齐拜伏在地。
“祁楚,当下时局如何?”
祁楚在前引导,古沧帝君在后,顺着一条长长的甬道朝前走。
“帝君,属下该死,属下无力改变局面,大荒已……已彻底沦陷了!”祁楚声音颤抖。
“哦!谁的手笔?孔照?”
“不是,据说……据说孔照已然被黑衣魔相完全控制,被软禁在魔顶大殿之内!其后,黑衣魔相趁着大荒凋敝,九族内讧,乘势杀入,一举攻克了桑京……”
“虞远辙么?”
一张熟悉的面孔浮现在眼前,古沧帝君面浮淡淡笑意道:“那确是个不错的家伙,很好,他现在还在桑京么?”
“是!”
“走,去古沧,本皇先去会会那位黑衣魔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