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电视台的人已经出发,八点半左右,阳光灿烂,已经到大刘村。
这次采访,当红的主任钱孙李亲自带队,小风衣,半高跟鞋,秀发披肩,小金丝眼镜。
举手投足间,气场十足。
按理说,这次投票是小事,用不着她亲自出马,但事关风华村,她下意识反应就应该走一趟。
自己就依靠风华村和乔宇的各种新闻,平步青云,从实习小记者,一下子坐上主任的位置。
这次,乔宇应该也不会让自己失望吧。
但是,到了现场才知道,这次投票,明面上是两村合并投票,事实上,风华村那边已经申明,不希望合并。
投票只是大刘村内部,和乔宇以及风华村,毛关系都没有。
而且,接到刘琦玉等人的通知,需要到中午才过来。
也就是说,电视台八九个人,就得在这等着晒太阳。
一群人正站在路边观望,三辆大货车从远处过来,越过大刘村,直奔风华村而去,车都是双层铁栏杆。
“这是要干嘛?”大刘村有人疑问。
“这你都看不懂。”立即有人卖弄地回答:“这是装猪的车,李二歪朋友也有一辆。”
李二歪是常年生猪收购的,不过,这是小打小闹,这种大量收购肥猪的车,他用不着。
事实上,在大规模养猪之前,这种大货车,新安县很少见。
“风华村要卖肥猪?没听说呀。”
大刘村的人面面相觑,就在这时,风华村那边大喇叭里传出夏建秋的声音:“各位村民请注意,今天肥猪出栏,大家帮忙装猪,在猪场工作的,请立即到位。”
“叫我们呢,快点过去。”
罗东和另一位中年男人,带着三位妇女,急匆匆走过两村之间的小桥。
他们都是在风华村猪场上班。
“到那边采访。”
钱孙李眼睛一亮,挥了挥手,风华村本来就是先进,新闻焦点。
见一群记者都过去,大刘村的其他村民立即紧跟。
看热闹,是华夏民族的本能。
风华村猪场,大门敞开着,里里外外,很快就站满了围观的村民,有风华村,也有大刘村的。
猪场还没有到完全健全时期,抓猪还不是那种流水线,把猪赶上车,过地磅。
现在,连地磅都没有,只有三个磅秤,抓猪全凭人工。
好在农村最不缺的就是壮劳力,二十几个人分成三组,一组负责一辆大货车。
小姑娘初晴争取到一个记账的活,不仅自己称秤,还指挥,忙得热火朝天。
她喜欢这种参与感。
乔宇却没有动手,在一旁默默抽着烟。
钱孙李赶到现场,立即让手下架起摄像机,自己则靠近乔宇:“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说一声,可以做个专题报道。”
“没什么值得宣扬的。”乔宇对虚名,也不是太在乎:“上次猪场被投毒,损失很大,这批肥猪出栏,总体计算起来,还是亏了点。”
“话不能这样说,任何事都有起起落落。”
钱孙李轻声安慰,忽然发现,乔宇改变了很多,不再毛毛躁躁,而是从大局考虑。
深谋远虑是进步成熟,也会很累。
钱孙李见乔宇兴趣不大,没有采访他,转身走向夏建秋。
夏建秋却很兴奋,面对镜头,大谈风华村经济发展,乡村振兴,未来规划。
很痛快地过了一把瘾。
大肥猪足有二百多头,好在人足够,但也用了两个多小时,才装上车。
直到大货车离开,大家依旧满脸兴奋,尤其是在猪场干活的员工,好像参与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忙得汗流浃背,依旧手舞足蹈。
“刚才抓猪的人留下来,还留着几头肥猪,等会宰了,庆祝一下。”乔宇大声宣布:“另外,每个小组的困难户,也有份。”
“好。”
现场又是一阵欢呼,刚才帮着抓猪的,更是开心得跳起来。
猪场再次忙碌起来,有人烧水,有人杀猪,很快,几头肥猪变成整片猪肉,整齐摆在用塑料纸铺好的地面上,开始分割。
“大刘村的村民,请立即归位,县里工作小组到了。”大刘村那边,大喇叭里传来马启书的声音:“再说一遍,请立即回家,立即回家。”
大刘村村部门口,刘琦玉带着一群人赶到 已经是日上中天,让他们意外的是,一眼看去,只有稀稀拉拉几个人。
在马启书的叫喊下,过了一会,村民们才从风华村那边返回,一边走还一边兴奋议论着风华村卖猪的盛况。
钱孙李也紧接着过来,面对摄像机,刘琦玉大声宣布:“关于两村合并的投票,现在开始,我们设有两张桌子,左边是同意合并,右边是不同意,大家轮流排队投票,最后少数服从多数。”
“等一下,等一下,还有几个人没有来。”
马启书没想到刘琦玉这么干净利索,急忙摆手,村里还有人在风华村看热闹,关键是罗布山和花二竟然都没有到场,他们俩可是镇场子的存在。
他们在一旁盯着,谁要是投赞成合并的票,就要掂量掂量,小心花二和罗布山的报复。
“要不,我们说两句?”
马士广轻声提议,想要抓紧时间,帮风华村那边说点好话。
“有什么好说的,让村民自由投票,不受干扰,才是真正的公平。”
刘琦玉摆了摆手,一脸严肃。
公平你妈个蛋!
马士广差点骂出声,自己这个副手连一句话都没法说,一个村,村长占主导,而且早有准备,还投个屁票。
结果可想而知。
相对于马士广脸色铁青,刘琦玉满面春风,和马启书轻声谈笑着,很明显,两个人都是胜券在握。
两张桌子已经摆好,机票的工作人员也端正坐好。
其实也没什么复杂,就是一张纸,投赞成合并和不赞成,在不同纸上签字就行。
这种公开站队,和不记名投票是两回事,同一个村,投赞成合并,难免被村长马启书惦记。
这也是完全有利于马启书的方式,村长,从骨子里,大家都不愿意得罪。
过了一会,花二匆匆走来,马启书让他排在最前面。
紧接着,罗东和几位在风华村猪场工作的人也走过来,手里还提着一大块猪肉。
“罗东,你爹怎么没有来。”
马启书看着兴高采烈的罗东,忍不住皱眉。
“我爹身体不舒服,让我来签字就行。”
罗东提溜这猪肉,大大咧咧走近排队的人。
“来来来,你第一个。”马启书向罗东招了招手:“投票现在开始,每户一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