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后。
圣城。
有了人族工匠指挥，再加上圣族的强悍体魄，很快便将漠城改造完成。
与循回圣境中的魔道城几乎完全一模一样。
大到城池布局，小到一草一木。
圣万生也完成了继位大典，成为圣城的第一任圣皇。
相比于圣族这边，人族的进度就显得有些过于缓慢，还在紧锣密鼓的筹建城池中。
“师父，弟子已将族人都安置妥当。”
城墙之上，圣万生穿着一身黑龙袍，来到陈安身旁，
“如今天下暂时太平，弟子打算再当一个月圣皇，将局势稳固下来，便从族人中挑选出一位继位，届时弟子便直接卸下这象征权贵的龙袍。”
陈安负手而立，语气平静：“世人不知道有多少人做梦都想成为圣皇，你倒好，屁股还没坐热就想着禅位了。”
“世人愚昧，只知万人之上的位置可统御天下，却不知若真登临此位，需要付出多少心血。”圣万生眸中透露出几分疲惫：“当一念阁主的十多年，弟子已经感觉够累了。”
“可如今比起这皇权，却也不过是毛毛雨而已。”
“若不是师父当初给了这么一个选项，弟子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染指权利。”
陈安：“万生，实话告诉为师，让你入世这么久，心中可曾有过怨言？”
“师父，这本就是弟子的责任，弟子无怨。”圣万生摇了摇头：“循回圣境中的圣族，即使生活的再安逸，又有什么意义？”
“抬眼既幻境，所见永远只有魔道城，对于圣族的发展来说，更是相当于一直停留在原地。”
“他们永远活在万年前，不与世界接触，老祖能保他们多久？”
“万年，十万年……无论多久，早晚有一天，他们都需要重新面对世界。”
“到时如果遇到狡猾的人族，结局定会惨不忍睹。”
“弟子既已得知真相，又怎能无动于衷？”
陈安嘴角含笑：“万生，你知道为师最欣赏你那一点？”
“啊？”圣万生诧异的看向陈安。
在他的记忆中，陈安似乎很少如现在这样夸他。
“你的重情重义。”陈安微微抬头：“为师曾和念儿说过，你的心中有她，有家国，有大义，所以才会义无反顾的选择踏上这条路。”
“师父，你说的不对。”圣万生看着陈安：“在弟子的心中，还有师父。”
陈安摇头：“为师其实没教过你什么。”
循回圣境内，他刚收圣万生为徒，就送他离开。
再见便是十年之后，圣万生早已拥有了地位，实力。
他也没什么可以教他的了。
“不，弟子的所有都是和师父学的。”圣万生：“弟子如此待圣族，是因为圣族养弟子长大，于情于理都应该还之。”
“弟子知道……您曾经也竭力守护过人族。”
“你……”陈安一时间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无奈道：“有时候太聪明了。”
若非失望透顶，又怎能无动于衷？
人类……太自私了。
他们求着他救世的时候，应该先好好想想，究竟是为了让自己活下来，还是为了让家园无忧？
人呢，就是这样，总是喜欢站在道德制高点，去绑架，要求他人。
前世如此，现在不外如是。
“所以师父能告诉弟子，您究竟打算去做什么？”圣万生单膝落地，然后抬首看向陈安道：“即使刀山火海，弟子都想同您一起闯。”
“唉~”听到圣万生还是提到了此事，陈安不禁叹了口气：“万生，你该考虑的不是为师，而是自己。”
“圣族，念儿都比为师更需要你。”
“倘若连为师都做不到的话，你去……又有什么用？”
他现在的战力，是当之无愧的世界天花板。
这才是他不愿告诉圣万生和圣念儿的真正原因。
连他都做不到的事情，告诉他们有什么用？
平添烦恼罢了。
他一个人去，若是真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大不了动用轮回禁术，与对方同归于尽。
至少也算是完成了对天道承诺，保护了自己的徒弟。
也不枉天道白白牺牲。
而且他真的很讨厌无能为力的感觉，更不喜欢别人看到他脆弱的样子。
所以才要选择孤身一战。
“师父，您总是和弟子说，做事要给自己留一线，遇事如果无法解决，能避则避。”圣万生红了眼眶：“可您不同样没给自己留后路吗？”
“来到离天大陆后，弟子学会最多的就是取舍，需要顾忌族人的生死，需要顾忌一念的未来，与虎谋皮，做出过许多违背于心的决定。”
“如果这是一场连您都没有把握的战斗，无论生死，弟子都想陪师父痛痛快快一战！”
“这一次，弟子不想去在乎那么多，只想做为您的弟子，陪您共同面对！”
“万生……”陈安久久无法言语，脸上难得浮现出如此强烈的动容。
两世为人，他从未想到过，有一天会有一人，明知几乎是必死之局，依然还愿意站在自己身边。
人与魔，真的有区别吗？
区别大概就在于，魔也可以考虑很多，但他们却不会考虑那么多！
许久。
“好，为师答应你。”
陈安将圣万生扶起，替他微微整理了下龙袍，无奈一笑，
“一个念儿已经够让为师头痛了，现在怎么连你也学会念儿那套了？”
“师父。”圣万生反手搂住陈安的肩膀，顿时喜笑颜开道：“弟子一直太让您省心了，好不容易有回反骨，您就顺了弟子的心吧。”
陈安将圣万生的手拿开：“罢了，等你处理完圣城之事，我们便动身。”
这小子，得寸进尺，没大没小的。
就在二人打算离开。
“加我一个。”
一股强大的神威瞬间笼罩整个圣城。
云层之上，一位面容绝色，气质清冷的绝色女子仿若踏月而来，衣袂飘飘。
“好强的神级强者！”
陈安和圣万生的脸上同时多出一抹凝重之色。
这位女子，可能比他们之前见到过的那些神灵加起来还要强。
陈安：“你是？”
女子飘然落于城头，话音听起来很是冷淡，
“沌天圣地之主，云萧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