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
李牧瞅着眼前的两道陌生身影，一时间辨不清对方来意。
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似乎比自己还小些，面相天真，有种未经世事的单纯，身上的气息出奇孱弱。
另一个则稍长些，容貌介于二三十之间，面相凶顽，只是脸色似乎有些不安。
不知为何，后头那位刀疤脸的男子一见着李牧，脸色便是骤然发白，心虚般低下头，身形微颤，举止颇为怪异。
可前头这位少年却兴奋着，闪闪发亮的眼睛盯着李牧，像是见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人物。
“见过李牧大哥，冒昧打扰了，我是相府孔桓，我父亲是当朝宰相孔如玉，不知道李牧大哥有没有印象？”
他极有礼貌，恭恭敬敬行了一礼，眨着眼睛自我介绍起来。
孔武抹去额头虚汗，含糊不清的跟着道：“我是孔武……”
他不敢透露太多自己的情报，生怕李牧察觉。
哪怕他心知自己从未针对过李牧，两人也不曾相见，唯一可称得上交集的，便唯有叶家。
但站在李牧跟前，他就是不自觉的感到心虚，被某种无形的压力包围，无法自持。
于是只能尽量把头埋低，身形僵立。
李牧听完若有所思，很快想起了这个熟悉的名字。
当初李莫逸奉那位宰相之命，为其幼子换取紫灵丹丹方，就曾提过孔桓的名字。
“原来是你……”
李牧眼中露出一抹异色。
说起来，那时李莫逸还曾提醒过他。
进入皇城后，可以试着凭借这些交情，拜见拜见宰相。
李牧倒是没放在心上，不曾想这位宰相的幼子竟是自己找上来了。
“多亏了李牧大哥的紫灵丹丹方，我才能开脉修行，这恩情孔桓铭记在心！”
“我刚听说李牧大哥来到皇城，于是马上就来拜访了！”
孔桓说着，又是一番感谢，同时从储物戒中取出几株灵药，双手奉上。
“我听说李牧大哥好像对蕴含命精的灵药有所需求，这是三株五阶造化灵药，算是我的谢礼，还请收下！”
李牧微微动容，一个炼体境界的小家伙，出手就是三株五阶的造化灵药。
这几株灵药可都是难得的好东西，加起来价值都超过千万灵石了。
一株五阶的造化灵药，约莫是五百万灵石左右。
但相对来说，这东西对神游的肉身提升大不如丹药。
吃上许多，才能将肉身提升一重，故此并不如低阶时那么受到欢迎。
但用以炼丹，或是供体修修炼，终究也是不错的。
再者，有时实在无丹可用了，也能凭着这东西慢慢提升。
总的来说，价值还是很高的。
只是李牧却并未接过，只是摇头道：“当初丹方是公平交易，谈不上什么恩情，你还是收起来吧！”
当初的交易，他以三阶的紫灵丹丹方，卖出了四千万灵石的天价。
真要细算，他还是算是多赚了不少的。
李牧绝非唯利是图之辈，他自身目前也不缺乏这些东西。
自然犯不着去贪图这些东西。
可孔桓却着急起来，固执道：“若是没有李牧大哥，这丹方未必能现世，况且换做别人更未必肯卖！”
“我是因此而开脉，不管怎么说，反正我是欠李牧大哥一份滔天恩情的！”
这少年将灵药往前一送，非常虔诚的看着李牧，那意思很明显，一定要他收下。
“单纯的小家伙……”
李牧看着他眼中的那份真诚，心中轻语。
他看得出来，孔桓应该是被他那位宰相父亲保护得极好，心思单纯，行事也更想当然。
这倒是让他想到了李晨，自己这位弟弟，也是天真烂漫，两人倒是略有些相同。
“李牧……大人，还是收下吧，这是我家公子一片心意啊！”
一旁的孔武硬着头皮开口，藏在袖袍中的手却颤得愈加厉害了。
李牧若有所觉，看向他问道：“孔武……我们以前见过么？”
对方的表现着实有些怪异，他也不由多问了一句。
孔武心中咯噔一下，险些直跳起来，心跳愈发快了，额头冒出虚汗。
“该死！冷静！冷静！我又没对他做过什么！”
他心中疯狂怒吼，试图平歇自己的心绪，可对方身上的气息实在太过恐怖，叫他浑身僵硬不已。
光是那微微散发的锋芒气息，就令他窒息。
一时间大脑一空，竟不知该如回答，只是战战兢兢摇头。
李牧并未太过在意，只当自身气息影响到了对方。
毕竟这个家伙身上的气息也就造化一级。
他实力提升后，身上的锋芒之气也更甚了，对方露出这种反应，本身也正常。
再者，李牧也确实不记得，自己和这个名叫孔武的人有什么交集。
尝试将自身气息收敛些后，他微微沉思了片刻。
最终，李牧还是收下了几株灵药。
一来，是孔桓实在太过执拗，说什么也得送到他手上。
二来，他自己也是无法开脉之人，倒也不是不能体会对方的心情。
换做以前，若是自己忽然能够开脉修炼，怕也是欣喜若狂吧？
再者宰相之子，应该也不缺资源，收下就收下吧……
要不然就让他堵在这里，也怪奇怪的。
见李牧收下自己的灵药，孔桓也显得极为开心，笑眯眯的扬起嘴角。
他对李牧，可不仅仅只是感激而已，更有种天然的亲近，毕竟他们的境况有些类同，皆为天生废脉。
而在此之前，他本身其实也很崇拜李牧。
毕竟听李莫逸说过，这位可是以凡俗之身，能够抗衡修士的存在！
其虽未开脉，只凭剑道，却能逆转常理。
当时就给孔桓造成了极大的震撼，一直想着借机一见。
“对了李牧大哥，我听说……你现在还是凡俗，这是真的吗？为什么啊？”
孔桓想起什么似的，又紧跟着问道，眼中带着点点疑惑。
他不知晓，为何明明是找到了紫灵丹的李牧，如今却还保持着凡俗之身？
李牧神色平静，微微点头，解释道。
“我当时肉身已然过强，经脉固定，超过了紫灵丹药效了。”
“啊？！”
孔桓颇为失望的喊出声来，为李牧惋惜不已。
“那就没什么办法补救了吗？”
他有些不甘，自己也曾是废脉，知道这个世界中凡俗的不易。
哪怕他身份高贵，为孔如玉的幼子，也不免被人私底下议论，偶尔听闻，心中亦会神伤。
光是常人看他的眼神，对孔桓来说都是一种伤害。
若非其父呵护有加，只怕他如今的性格将会大有不同。
李牧的情绪倒是并未因此有什么变化。
他对开脉的执着，早就已经烟消云散了，更不会有什么遗憾。
如今于他而言最为重要的，还是自己独一无二的剑道！
“目前是没什么办法了，不过……也许就算有，我也未必会选择了！”
他轻轻拍了拍腰间的九霄，头颅微扬，露出一抹惊人的神采来。
“我已决意，此生攀登剑道，不抵绝巅，誓不回头！”
“纵然永为凡俗，亦无憾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