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宝桐很快就把郁闷给抛到脑后了,想一想明日的行动,这郁闷就是一碟开胃菜,输了点钱怕什么,要是这功劳做实了,别说那点钱了,就是再多几倍又如何,光是奖金就得给找补回来,因为这功劳不是一般的大,要知道开会的人里光共党的中央委员就好几个,这泼天之功才是冯宝桐亲自下场的原因。
冯宝桐只是有些好奇,那个半大小子是如何做到这么厉害的,是出自何门何派何种家庭,简直就是个妖孽,为此,冯宝桐不得不承认,这世间确实有天才存在,否则不能解释那小子的行为和存在。
“那小子什么来路?要不要查一查?”
沈美瑶的耳边风适时地吹在冯宝桐的耳朵边,这让他不由地有些感慨,这小娘们的主意正和我心思,一念至此,他拍了拍沈美瑶柔软的玉手,轻轻说道:“等行动结束吧,现在主要精力应当放到明天的行动上,这个节骨眼上,马虎不得。”
沈美瑶懂事地点点头,其实她也是好奇,一个半大小子怎么会有如此妖孽的赌技,比她听说过的什么赌王似乎不遑多让,甚至有过之无不及,因为赌王她毕竟没见过,而这小子,那赌技可是出神入化,由不得的她不佩服,同时心下暗道,要是把这小子收归麾下,那岂不是收了个财神爷。
“你说那方局长是不是故意的?”
冯宝桐当然明白沈美瑶说的什么意思,不过,方局长的胳膊受伤是真的,那小子没来之前方局长也约好了人也是真的,并不存在故意一说,但是,方局长知晓那小子恐怖的赌技也是真的,故意不故意的就看你怎么理解了。
“一点小钱,不要放在心上,等明日行动结束,你就会明白,那都是小意思。”
沈美瑶还能说什么,什么都不能说,她乖巧地靠在了冯宝桐的肩上,口中吐气如兰。
“等明日行动结束,我想在这逛两天,好不容易来一趟。”
冯宝桐笑眯眯地摩挲着沈美瑶的手说道:“那都是小意思,我放你三天假,够不?”
沈美瑶嘤咛一声,往冯宝桐怀里拱了一下,撒娇地说道:“我要你陪着我,不许你回南京。”
冯宝桐眼睛望着窗外,心兀自跳动了一下,一想起三天时间能和沈美瑶待在一起,他的心中莫名地泛起波澜,不由地想起她柔软无骨的身子,问题是行动结束,他必须赶回南京,这抓了这么多共党要员,还不趁热打铁,该劝降的劝降,对于顽固不化的死硬份子,该杀的杀,该关的关,这三天,只怕是理想,所以,他不敢立马答应沈美瑶,答应了不兑现跟没答应是两回事。
“到时候再说吧。”
沈美瑶哼了一声,不过却没再言语,懂事的她知道,自己这个要求委实有点过分,不过,她打心里也没奢望冯宝桐会陪她那么久,这个要求只不过是让他多掏钱的一个理由而已,逛街,只要有钱,男人陪不陪的无所谓。
第二日一早,冯宝桐就起了,他起来的时候天刚拢明,在院子里打了一会拳,他才看到沈美娜窈窕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
这个小娘们,似乎越来越懒了,这是冯宝桐的第一感觉,可是,随即他就笑了,借着酒劲把她折腾了好久,反过来又说人家懒,不太地道啊。
沈美娜似乎习惯了冯宝桐的眼神,她风情万种地给他抛了个眉眼,随即也在一边练起来,不得不说,这小娘们在床上的功夫了得,这外家功夫也不差,虽说不是虎虎生风,但也是拳拳有力,功底深厚。
“不错嘛,比以前大有长进啊。”
冯宝桐由衷的赞道,作为他培训的女学生之一,这沈美瑶无论从颜值还是各项技能,都是同一批学生中的佼佼者,这也是冯宝桐把她带出来的原因,经此一事,他也好把她再提一级,也不枉她这两年白跟他一场。
“比起老师差远了。”
沈美瑶收了拳,一张粉脸上泛起一抹红霞。
“一介女流,能做到这份已经不简单了,你说比老师差远了,哪方面?”
冯宝桐看着沈美瑶粉嫩的脖颈忍不住心动了一下,语气中就有了那么点暧昧的味道。
“老师好坏,不跟你说了,吃早饭去了。”
说着,沈美瑶一步三摇地走了,让盯着她背影的冯宝桐想起风情万种这个词。
孙敬亭一身正装走了过来,然后低声说道:“处长,已经准备就绪了。”
冯宝桐嗯了一声,抬手看了看手表,然后说道:“走,吃早饭去。”
孙敬亭跟在身后,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而这正是冯宝桐最满意的地方,而那个徐炳章,说是他的学生,可有时候喜欢自作主张,所以,这次抓捕共党要员的行动他直接过问,让徐炳章在南京坐镇,把南京的地下党一网打尽。
徐炳章哪儿都好,就是有时太急功近利,这是冯宝桐对他的评价。
早饭过后,冯宝桐喝了一杯浓茶,用他的话说消化消化食,其实他是给自己提神,毕竟夜里消耗的体力并不小,不亚于一次耗费心神的行动,而他这个年龄已不是当初二十郎当的年龄。
冯宝桐已经打算好,这次行动结束,把孙敬亭提一提,至少得给个副处长,也好让他制衡一下徐炳章,好大喜功不是坏处,但是你得抓出成绩,没有成绩就变成了吹牛,而这孙敬亭就表现的很好,实打实的做事,不贪功不冒进,以他这个老师的指示为准,这难能可贵。
看这冯宝桐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孙敬亭有些想笑,他知道,凭小安那个聪明劲,他们的抓捕行动肯定落空,别看自己自始至终一句话都没露,单凭他一个口型和手势,那小子已经完全明白,从昨天夜里到今天早上,这段时间足够做很多很多事情。
但是,孙敬亭说出的话却是:“处长,那我下去准备了。”
冯宝桐一挥手,嘴角浮起一抹笑容。
八点半整,冯宝桐已经在宝善堂外边的街道上的小汽车里了,沈美瑶坐在副驾驶座位上,双目盯着街上来往的行人,而车外不远的早点铺子里,两个特务处的特务一左一右坐在凳子上吃着豆腐脑和大饼,但是双眼却鹰隼一样盯着来往的行人。
宝善堂外围,孙敬亭带领的特务处的人马已经把宝善堂围了个水泄不通,哪怕一只鸟也插翅难逃。
范围在扩大一些,方局长的手下也出动了好几十,全都在外围布控,也虎视眈眈地盯着宝善堂的方向,虽说不知道此次的任务,但是他们能感觉到,这行动不小,因为连他们堂堂的上海当地的警察竟然只在外围布控,根本进不了核心圈,你说这行动能小么。
孙敬亭丝毫不担心小安明白不明白他送出的情报,他考虑的是怎么面对冯宝桐的怒火,得知消息泄露,肯定会里外都查个遍,自己只怕也会被列为怀疑目标,不过他并不担心,因为自始至终,他都没离开过冯宝桐身边,就是打牌也在一起,冯宝桐要是怀疑他,就等于怀疑自己。
孙敬亭自从看到小安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必须把这消息传送出去,否则的话,自己只怕死无葬身之地,这小安的本领他可是亲身领教过了,那可不是一般的妖孽,他这个受过特殊训练的行动队长竟然受制于他,而且不止一次,想想都令他恐惧,更何况自己还有一纸保证书在他手上,所以,孙敬亭借着找寻骰子的唯一一次机会,把消息传递了出去。
也不知怎地,孙敬亭把消息传递出去之后睡了一个好觉,就好像了了一番心事似得。
早上醒来的时候,孙敬亭还奇怪自己,怎么帮助共党反倒心里踏实了,这不应该啊,难道自己对共党还有同情?这本是死对头啊。不过,孙敬亭不得不承认,甭管如何,他确实给小安传递了一份至关重要的情报。
九点整,得到冯宝桐指令的孙敬亭带人像饿狼一般冲进了宝善堂。
宝善堂里,除了几十个祷告的老太太和老头之外,竟然没有一个年轻人,唯一一个年轻一点的就是牧师,也在四十上下。牧师很沉着,看了他们一眼,竟然不为所动,继续他的祷告,就像他们不存在一样。
孙敬亭带人冲进二楼,不出所料,二楼一个人都没有。
稳操胜券的冯宝桐一听说过扑了个空之后,顿时愣了,停了一小会才说不可能。
不可能也得可能,不是孙敬亭一个人说没抓到开会的共产党,就是守在外围的人也过来汇报,并没有可疑人员进去,当然,也没有可疑人员从宝善堂出来。
冯宝桐下了车,一张脸阴的能挤出水来,他在孙敬亭的陪同下步入宝善堂,眼前的情景跟孙敬亭汇报的一样,只不过,那些祷告的老太太和老头都被围在了圈子中间,一个个熟视无睹地继续祷告着,对眼前的特务们充耳不闻,视而不见,似乎他们根本不存在。
牧师被单独带到了冯宝桐的跟前,面对冯宝桐的逼视,牧师竟然平静的很,似乎他面前站着的就是个普通的教众。
“带走!”
冯宝桐吐出两个字,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准备的万无一失的计划失败了,作为宝善堂的牧师,要说一点不知道,冯宝桐不信。
至于那些老头老太太,他相信审问不出什么,与其那样,还不如放走。
牧师很坦然,那么多同志在敌人的眼皮底下撤离,他足以放心了,哪怕牺牲自己,他觉得也值了。
本来,上级让他撤离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一走反倒坐实了宝善堂是共党的一处联络点,在敌人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他不撤离反倒更能证明宝善堂的清白。
牧师姓顾,人称顾牧师,真名叫什么没几个人知道,顾牧师之所以这么做,也有他的理由,因为他好几个同学都是上海滩的头面人物,有大律师,大医生,也有官员,他不相信敌人会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对自己用刑。
顾牧师留了后手。
其实冯宝桐也不知道,更没想到,这一帮年老体衰的教众里面还真的有共党的潜伏分子。
看到顾牧师被带走,按照约定,留守的老古在确信特务们完全撤走之后就到旁边的商店打出去几个电话。
冯宝桐刚把人带到特务处的联络点,外边就来了三辆小汽车,第一辆下来的竟然是方局长。
冯宝桐本就心情不佳,但是方局长来了不能不接见。毕竟,自己在人家的地头上做事,他这个客人也不能太过分。
第二辆车下来的是章不凡,上海滩赫赫有名的大律师。
第三辆车下来的是查大夫,上海滩有名的外科医生。
得知章不凡和查大夫的同学顾牧师被冯宝桐带走后,方局长就觉得头大,这冯宝桐跨境来他的地盘上抓人已经让他不舒服了,但是,他忍了,毕竟这冯宝桐是南京来的,他不好说什么,没有任何证据毫无缘由地抓了顾牧师,这就得给个说法了,因为这顾牧师可不是一般人,不说私人关系,他身后可是美国教会呢,牵扯到美国人,方局长可不愿意无事生非。
方局长照顾冯宝桐的面子,可是章不凡才不管呢,上来就问冯宝桐抓人的手续,没有手续就是违法,必须当场放人。
冯宝桐的鼻子差点让气歪,这人谁啊,这么牛皮哄哄,他正要指示孙敬亭抓人,可是却被方局长摇头阻止了,并把他拉到一边,告诉他章不凡的背景。
得知章不凡的背景后,饶是冯宝桐也感觉有些头疼,思谋了足足一分钟,他才不得不命令放人。
既然知道对方的住址,冯宝桐不怕对方逃出他的手掌心,但是,方局长的面子不能不给,章不凡的面子不能不给,因为章不凡的背景他也惹不起。明知惹不起还硬惹,那不是他冯宝桐干的事。在他看来,政治么,就是妥协的过程,他一个南京来的外来客,要是硬在人家的一亩三分地上搞事,那不是英勇,而是愚蠢。
方局长带着人走了,临走问冯宝桐啥时候回南京,他给其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