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小堇转身就跑。
天杀的，夙夜为什么会在这里啊！
路小堇自以为逃跑能耐一绝，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逃得再快也没用。
巧了不是，夙夜这人，超有实力的。
下一瞬，一根捆仙绳就从屋里飞出来，将路小堇捆成了死猪，狠狠往里一拖。
“啪——！”
“咔嚓——”
绳子力道过重，速度过快，在路小堇砸进屋的瞬间，腿直接折了。
本来这大晚上的，她就死过了好几次，脸白得跟鬼一样，现在更像鬼了。
她疼得在地上蠕动了几下，稍稍缓过来后，一抬头，就对上了夙夜略带几分诡异，且透着杀意的目光。
他想杀她。
死呗。
多大点事儿。
就在她等着重开时，夙夜手上的香，落下了烫手的香灰。
修士皮糙肉厚，这点香灰，根本烫不着夙夜，但他的眼神，在那一刻突然清明了许多，他低头看了一眼香灰，不可见地松了口气。
他将香插在牌位前，拜了三拜，而后才转身走向路小堇。
“小堇，跑什么？”
也不是想跑。
那不是她以为还能活吗？
眼见夙夜越走越近，路小堇下意识往后蠕动了几下。
被绳子捆着，蠕动艰难。
夙夜看出了她的想法，先是一顿，随即蹲下身，拍了拍她的脑袋，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但多少透出了几分安抚的意味：
“别怕，我不会杀你。”
路小堇是他师妹，他们自小一起长大，他了解她的品性，虽然疯癫，但人不坏。
别说她没犯错。
便是犯了错，他也不会杀她。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天云宗也有天云宗的规矩，若是犯了错，就该受罚，但他不会动私刑，他只会带她回去，该怎么罚，就怎么罚。
但他现在竟想杀她。
不受控制地想杀她。
——从昨夜鬼婴出现开始就如此了。
虽然鬼婴化成了路小堇的模样，但所有人都知道，那不是路小堇。
可问题的关键，不在于那张脸，而在于那张脸后，隐藏的东西。
“她是纯净之体。”
“杀了她。”
“否则，将有大难降临。”
在那一刻，所有人都接收到了这些信号，且都被诱导出了杀意。
不同的人，因为对纯净之体和邪神的所知有所不同，对路小堇的杀意程度也有所不同。
二长老等人，是见了必杀。
夙夜则不同。
他不知道什么是纯净之体，也不知道邪神是什么，他只知道，路小堇惹了大麻烦，得死。
他是也生出了些许杀意，不过，尚且可以压制。
直到，路小堇送上门来。
“大师兄？”
夙夜一直以为，那些杀意是很容易自控的。
但不是。
在路小堇出现的那一刻，他身后的蛇头开始疯狂挣扎，杀意一点一点控制了他的身体，他不受控制地想杀了路小堇。
“杀了她！”
“杀了她！”
不论他怎么自控，都无法从这可怕的杀意中挣扎出来。
直到，他的手背被香灰烫了一下。
不算很疼，但那一点痛感，多少还是让他清醒了些许。
而当他看向路小堇，四目相对时，他立马明白，路小堇知道他想杀她，甚至于，她都已经做好了被杀的准备。
夙夜觉得这太荒谬了。
他是她师兄，他怎么可能会杀她！
更荒谬的是，他会杀她，以至于他竟还要对自家师妹说出这样一句话：
“别怕，我不会杀你。”
而路小堇，信了。
*
一般来说，这种话，不论谁说，路小堇都是不会信的。
但夙夜可信。
倒不是说夙夜的话有多真诚。
——夙夜身为司空公麟的首席大弟子，一整个继承了司空公麟的清冷自傲，说出来的话没有真诚，全是冒犯。
主要是夙夜没秒杀她。
因为神迹驱使的缘故，但凡想杀她的人，都是秒杀她，但夙夜没有，那就证明，夙夜说不会杀她，那就是不会杀她。
其实路小堇也能感觉到，夙夜眼底的挣扎与维护。
她信他。
“那你能先把我身上的绳子解开吗？”
“不能。”夙夜摇头，“一切都等见到师尊之后，再做打算。”
夙夜不会杀路小堇，却也不会放任路小堇让那所谓的大灾降临。
所以，将她留在身边，等找到师尊再做盘算，才是上上之策。
他一边说，一边扶着路小堇起来。
说是扶，实则是直接将人一整个托起来的。
——路小堇被捆得跟死猪一样，根本扶不动。
“嗯——”
路小堇折了的腿被这一托，二次骨折，疼得她龇牙咧嘴。
“怎么了？”
夙夜发现了路小堇的异常，用灵气探了探她的腿，这才发现，她的腿折了。
他立马用灵气替她疗伤，却发现不行。
不行的原因是，纯净之体。
夙夜眼底很快闪过一抹杀意，但又被他强制压了下去，他解开了绳子，没再五花大绑，而是重新将绳子一头简单捆住路小堇的腰，一头捆住他自己的手腕。
将路小堇放在椅子上后，他蹲下身，摁了摁她的腿。
“忍着些。”
“嗯？”
“咔嚓——”
“啊——！”
正骨。
路小堇的脸更白了，身体在那一刻脱力，如一滩水一般，险些直接从椅子上滑下去。
半晌，她稍稍缓过来后，才看向夙夜手中的右腿。
“师兄，我伤的是左腿。”
而夙夜，正的骨是右腿。
好家伙，现在两条腿都折了。
夙夜顿了一下，眼底罕见的闪过了一丝慌乱，连忙往路小堇嘴里塞了颗止疼药，然后重新帮她正骨。
等两条腿都正骨后，路小堇已经望着天花板，进气少出气多。
“小堇，你还好吧？”
不太好。
快死了。
但好歹，还没死。
她稍稍缓过来后，就挣扎着坐了起来，勉强保持脑子清明，环视一周。
“师兄，你在这里做什么？那牌位，是中南仙人的吗？”
是无字牌位。
“不是，那是我娘。”
“难道你娘就是传说中的中南仙人？”
夙夜眼皮都没抬：“不，中南仙人是我。”
路小堇：“？”
啊？
哥，虽然说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但，你这给得真有点太多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