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小心！”
“圣上！”
吴惟成在那一刻犹豫了。
即使之前设想过这种情况，甚至连他自己该怎么做都想好了。
可是临门一脚的时候，他还是犹豫了。
这万一， 扑过去，他真的被砍死了怎么办呢？
就在这犹豫的功夫，吴惟成只觉得后背被人撞了一下。
下一刻，他直挺挺地朝圣上扑了过去。
这一下，吴惟成只吓得魂飞魄散。
此命休矣！
但也是到了这一刻，他的脑子分外清醒。
既然已经避免不了了，那就把这件事最大利己化。
如此想，吴惟成的呼声也脱口而出：“圣上，臣来救你……”
随后，一阵巨痛从后退传来，吴惟成失去了意识。
失去意识之前，他还在想，若不死，这一回，他应该也能为自己搏一条通天路了。
*
沈璃陪着念哥儿和宁姐儿玩了会儿，又看了会儿书，正打算就寝。
就有小丫头带着人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夫人，夫人，不好了，不好了……”
沈嬷嬷大步走到院门口，皱眉呵斥道：“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有什么事慢慢说？”
那小丫头白着脸色，指着身后跟进来的侍卫：“这位小哥要见夫人。”
沈嬷嬷在看见那侍卫的穿着打扮后，眉头皱得更紧。
不过到底是缓了神色， 带着侍卫往院内去。
屋里，沈璃心头一跳。
按算着时间，春猎也快结束了……
她若有所觉地抬头，在看着禁卫军穿着的侍卫时，瞳孔狠狠一缩。
“吴夫人，请速跟在下去围猎场。吴大人，有些不好……”那侍卫微微含蓄地说了一声。
沈璃心跳得更快了几分。
她蓦地站了起来，面露慌色地问：“我夫君怎么了？”
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
那侍卫低下头去：“还请夫人赶紧与在下一起过去，路上在下与夫人详说。这也是圣上的意思，怕路上太久，吴大人等不起。”
沈璃脸上更加慌乱，但好歹做事还算有条不紊。
先是吩咐嬷嬷将两个孩子带回自己的院子，又让锦珠守好府里，再带着锦月往外走。
想了想，她又吩咐小丫头去与蒋月说一说，挑两个侍卫与她一起走。
等沈璃刚坐下马车，蒋月挑的两个侍卫也到了。
黑夜如魅。
沈璃掀开马车帘，客气地对那禁卫军道：“大人，我夫君到底怎么了？还望大人告知真相。”
那禁卫军将沈璃的一干表现都看在眼里，此刻，见她情绪渐渐平稳下来，也不隐瞒。
毕竟，一会儿到了围猎场，该知道的都会知道。
“今晚，围猎场进了刺客。吴大人忠心救主，受了重伤。太医说，怕是不行了……”那侍卫说完，还同情地看了沈璃一眼。
沈璃怔忡了几息，立即红了眼眶，喃喃地道：“怎么会这样？明明，去之前还好好的……”
那侍卫叹息一声，道了一句：“节哀！”
便驱马往前去了，叮嘱车夫一句：“快点儿，圣上等着呢。”
沈璃放下车帘，一下子瘫在了锦月身上。
锦月吓了一跳：“夫人，夫人……”
车外传来关心的询问声：“吴夫人如何了？”
锦月顿了顿，答道：“多谢大人，夫人无事，只是有些伤心过度罢了。”
车外，便再也没了声音。
锦月担心地看向沈璃。
却见她的脸上一片漠然之色。
沈璃靠在马车壁上，神色怔忡却不见难过。
重生回来一年多了，终于要送走那个贱男人了吗？
她提起的那颗心，终于可以放下来一点点了。
但还不敢完全放下来，毕竟，人没死，就还未成定局。
一路无话。
等到了围猎场的别院。
沈璃被人领着径直往吴惟成住的院子去。
到了院外，见到了耿姨娘。
耿姨娘急步走了过来，红着眼看向沈璃，未语泪先流：“夫人，老爷他……”
沈璃轻轻点了点头：“此事我知道了，我先去看看，一切等等再说。”
耿姨娘不敢再多说，退开了些。
沈璃领着人进了屋。
屋里围着一群宫女太监，还有太医。
见着沈璃过来，纷纷行礼。
沈璃红着眼眶，先至太医跟前：“太医，我夫君……”
太医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夫人若是有什么话，便尽快与吴大人说吧。吴大人……大概是早些年损耗过度，身体本就虚，如今……”
说完，他率先朝外走。
走至门口，又道：“老夫就在外面，吴夫人有需要唤一声就是。”
沈璃道了谢。
其余的宫女太监都鱼贯而出，最后一个还贴心的将门带了起来。
沈璃也让锦月跟着下去了。
这才缓步朝床榻边走去。
吴惟成趴在床上，头歪向一边，脸色灰白。
裸露的背上，一条伤口贯穿整个背部。此刻虽已被处理包扎好，依然在渗血，看起来分外的吓人。
沈璃在床边坐下，轻声唤：“夫君，夫君……夫君，你怎么样了？”
说着说着，就开始低低地哭出声来。
吴惟成迷迷糊糊地被吵醒，虚弱的睁开眼睛。在看到哭哭啼啼坐在床边的沈璃时，他心中一喜。
他还没死，那他这回赌对了。
“阿璃……”他张口唤道，声若蚊鸣。
沈璃欣喜地扑过去，压到了吴惟成的伤口。
吴惟成惨叫一声，一口血喷了出来。
说是惨叫，其实声音极低极虚弱。
“夫君，你可醒了……呜呜……太医说你活不成了，果然是骗我的……急死我了……呜呜……夫君，你可要好好地活着啊……”
吴惟成原本想象的坦途一下子灰暗了下来，一口血又喷了出来，断断续续地问：“你……你说……什么？”
沈璃拭着发红的眼眶：“太医说夫君活不了了，要我准备后事。夫君，你为了圣上拼了命，想来，圣上一定会嘉奖你的吧？放心，等你死后，圣上应该会把这份嘉奖都转移到我与念哥儿身上的。”
“夫君，你安心地去吧。我一定会好好地照看府里的一切事务的。”
吴惟成只觉得脑子越来越昏沉。
他拼了命得来的东西，为什么要让沈璃和一个稚儿享受？
他哪里甘心？
可这会儿，他已经明显地感觉到了生命的流逝。
难道，他真的活不成了吗？
吴惟成心里一阵绝望 。
就在这时候，沈璃突然俯身过来，凑到他耳边极低地道：“对了，我还要告诉夫君几个秘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