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四。
沈璃，两个孩子收拾一新正准备出门往远西侯府去，在门口遇上了吴惟成。
吴惟成眼神闪了闪：“夫人这是带孩子们去哪儿？”
其实他早就从门房那里得知，今日沈璃是要去远西侯府拜年。
从过年那日，他与沈璃不欢而散之后，这几日一直是淡淡的。
初二回门时沈璃也低头过来请他一道回去了。
初三更是请他一道去了张府。
昨儿晚上，他一直等着沈璃来与他说去远西侯府的事。
可等了一晚上，根本就没见着人。
一清早，吴惟成醒来后就听人说夫人带着小姐少爷们收拾整齐了准备出门。
他压着心里的怒气，冲到了门口。
吴惟成心想，我人都站这儿了，已经给了你极大的面子，你总归要开口说一声给自己一个台阶下了吧？
毕竟，远西侯府可不是吴府和张府可比的。
这样的人家，总没得她一个妇道人家一个人过去。
沈璃浅笑：“夫君怎的这么早？可是要出门？夫君先请。”
吴惟成神色一僵，强撑着面子点了点头：“嗯，今日约了同僚。”
沈璃笑容更深：“那夫君玩得尽兴些，阿武，银两要多带些。”
吴惟成的步子更加没办法停下来，身体僵直地走了一截。
最终，还是极不自在地停下来，回头问了一句：“夫人这是带着孩子去哪里？”
“年前，我得了远西侯府夫人的眼缘，累得她赏了那些好东西给我和孩子，自然得去拜年的。本该邀夫君一起，可想到递拜帖时夫人特意说了一句，今日侯爷出门，到时候咱们女眷也自在些，便作罢。
夫君如今约了同僚，我倒是不怕夫君一人在府中冷清了。”
一般话说得合情合理，半点错处都挑不出来。
吴惟成只觉得一肚子邪火没地儿出，偏又不能在这门口与沈璃起什么口角。
他只能勉强点了头，示意沈璃他们先走。
只是心里始终难受，便沉着脸瞪了一旁的阿武一眼：“愣在这儿做什么？马车这么半日还没套好？还不赶紧去催一催。”
阿武根本不知套马车这事儿。
不过现在老爷说有，自然是有的，只能板着脸往马房那边去。
沈璃并没有将吴惟成的心情好坏放在眼里。
一行人到了远西侯府。
刚进门，便与晏清迎头碰上。
男子着一件深蓝色圆领长袍，袍上绣着精致的云纹图案。
沈璃还从未见过他穿玄色外的衣衫。
如今倒是新奇。
也养眼。
但沈璃不敢多看。
她迅速地将眼神从晏清身上收回，拂身行礼：“小侯爷这是要出去？”
见晏清没有吭声，沈璃无声地叹息一声，自己给自己圆话：“恭送小侯爷。”
晏清见到的沈璃，从来都是温柔端方的。
即使偶尔这端方中掺杂了些媚和活泼。
却从未见过妆扮得如此庄重的沈璃。
可，依然好看。
好看得他想将人拽回院子，不给任何别人看。
但这份心思自是不能在人前显露的。
晏清回过神来，却已经听到了沈璃的那句恭送。
他张了张嘴，想说不是，他只是听说她来了来接人。
可此时在大门处，他以及她都带着不少仆从。
更何况，她前些日子对他的那些抗拒……
晏清知道这种毁她清誉的话是绝不能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他的脸沉了沉，淡淡地“嗯”了一声。
又径直往前走。
谢三自然知道自家爷是怎么回事。
想不明白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刷一波好感？反而是被恭送了出来。
“爷，咱们去哪儿啊？”
晏清舌尖在口腔里转了一圈，淡声道：“牵马来，咱们去城东买粟子糕。”
那从容的模样，搞得好像他真的一开始就打算出门似的。
谢三咂舌，觉得自己要学的果然还是很多。
比如，装……那啥！
谢三吩咐人去牵马，自己却凑到晏清跟前。正要开口，就见晏清冷飕飕的眼神瞟了过来：“回府后，你去刷三日马。”
谢三：……
不是，凭什么啊？
他到底哪里得罪他家爷了？
晏清反手轻轻扯了扯衣摆。
谢三这货一直说他身上这套最好看，他明明觉得玄色那套最好看的。可谢三说他不能老穿一种颜色，会给人留下很刻板的印象。
晏清寻思着他也是能听进劝的主子，信了。选了这套衣服穿出来。
可沈璃竟然就扫了他一眼。
根本就没有多看！
肯定是她不喜欢，觉得不好看。不然哪里会不多看？
比如他，看见沈璃了就恨不能一直将眼睛落到她身上，一直盯着。
晏清又有些嫌弃地扯了扯这衣服，寻思着等下买完糕点回来就去换掉。
*
沈璃只觉得今日的晏清有些过份的冷淡。
但她本就不欲与他多有牵扯，也不甚在意。
进了内院，与侯夫人见过礼，又让两个孩子见了侯夫人，这才各自落座。
侯夫人见着念哥儿就觉得欢喜，将他拉至跟前：“念哥儿可还记得奶奶？”
念哥儿眨巴眨巴大眼，去看谨宁，委屈巴巴地道：“姐姐，我能开口了吗？”
谨宁抿唇笑了笑，冲他点了头。
出府前，念哥儿与宁姐儿打赌，输的那人一直到侯府见到侯夫人之前不许开口说话。
念哥儿输了。
所以刚才见到晏清才能那么安静。
念哥儿这才长舒一口气，回头冲着侯夫人笑得甜甜腻腻的：“夫人，我还记得您。可是我不能叫您奶奶，您还这么年轻，应该叫姐姐才是……”
沈璃一阵无语。
这小子，这些个都是哪儿学来的？回去得查查。
幸得还年纪小，这若是年纪再大些，说这种话，可不得把人腻死？不是甜腻而是油腻了。
这话却是逗得侯夫人哈哈大笑：“乖孩子乖孩子……你这嘴可真甜……你们快，把给小小姐和小少爷的吃食都拿上来，还有那些小玩意儿……”
沈璃起先还忍着。
寻思着侯夫人喜欢孩子，总不能扫了她的兴。
直到看着搬到厅中越来越多的小玩意儿，还有吃食。
哦，还有塞给谨宁的东珠以及小姑娘戴的头面首饰。
一看就是极用心在准备的。
沈璃抚额，还是忍不住劝了句：“夫人，这些太多了。”
侯夫人回头瞪她：“多什么多！孩子们多可爱啊！你这是不把我当自己人，才会嫌多。”
沈璃：……
他们，什么时候成自己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