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郑辉走进电梯离开，卓之涵才合上了门。
她拎着袋子刚转过身，就看见陈思砚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卫生间里出来了。
他头发还湿润得挂着水滴，浑身上下也只是裹了一条浴巾。
“你怎么不穿衣服！”
卓之涵条件反射地紧紧闭上眼睛，又转回去背对着他，但砰砰直跳的心已经一下子窜上了嗓子眼。
想起初见他时，他也是从浴室里走出来，也是和现在一个样子。
不过彼时还因为只裹着浴巾就被她撞见而有些生气的陈思砚，此刻竟还有些泰然自若。
她听见他朝自己走来，接着手上一轻，袋子被他拿走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衣服在你手里。”
他的声音就在耳畔，潮湿的气息甚至能扑到她的脸上。
她闻到水汽中有一股清新的沐浴露的味道。
“你……你穿好衣服喊我！”
卓之涵大喊一声，原地不动地面对着墙壁站着。
她听见陈思砚走到床边的脚步，接着是袋子被打开的声音，布料摩擦的动静，然后吹风机开始持续地呼呼作响。
也不知道陈思砚到底收拾好了没有，卓之涵就这样盯着墙壁站了好一会儿，直到已经几乎不见什么响动，也没听到他叫自己转身。
实在没忍住，她还是悄悄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陈思砚已经吹干头发，衣冠整齐地倚坐在沙发上，垂眼在看手机。
他这不就是故意让自己面壁罚站嘛？！
卓之涵顿时有些来气，但还未来得及发作，陈思砚就忽然站了起来。
他把手机揣进西装口袋里，走到了卓之涵面前。
“记得吃药，免得又发烧到迷糊把可乐当退烧药喝。”陈思砚指着玄关柜上的药盒，对她嘱咐。
他言语温柔，卓之涵一下子也忘记了要生气。
“好……”想起郑辉的交代，卓之涵赶紧提醒。“对了，郑主管让我提醒你，十点要开高层例会，让你别迟到了。”
陈思砚忽然意味不明地扬起嘴角，抬手过来，撩了撩她额前翘起的头发。
“是提醒我，还是提醒你？”
“嗯？”卓之涵有些不明白。
但陈思砚没有解释，向门边走去。
“我该去公司了，晚上再来看你。”
晚上？
卓之涵一把拉住他：“晚上不用来！我已经好多了！不用麻烦大少爷了……”
陈思砚侧身垂下头，看了一眼自己被她拉住的袖口，又目光上移，看向卓之涵的脸。
“你就是准备像这样让我不要迟到么？”
卓之涵赶紧松开了手。
“等我，晚上给你带好吃的。”
“……”
虽然真的不想他晚上再来，但是听到好吃的，卓之涵还是不争气地吞了口口水。
他垂眼看着这样的她，眼神变得柔和，瞳孔中闪动着晨曦的柔光。
“等你病好了，就带你去吃龙虾。”
“啊？”卓之涵有些诧异，眼睛也不自觉睁大。“怎么突然……不是，你怎么知道……”
陈思砚轻笑一声，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昨天晚上不知道是谁，举着一根胡萝卜，一直在那嚷着要吃大龙虾，还叫我要保佑她。”
“……”
记忆的碎片又应声闪回了几帧羞耻的画面，卓之涵尴尬地低下了头。
她察觉到陈思砚向她俯身下来，下一秒，一个吻落到了额心上。
“你……！”
像是触电一般，卓之涵禁不住颤抖了一下。
她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想在陈思砚脸上看到和她同频的惊诧。
但这显然是一个蓄意的吻，因为慌乱的人只有她。
陈思砚的表情无比冷静，目光也没有一点闪躲。他抿了抿唇，甚至还有些意犹未尽。
“昨天有人对着我许愿呢。”陈思砚此刻的声音如他的吻一样轻柔。“许愿不用投币吗？”
————————————————
直到陈思砚离开，卓之涵都还不能从发生的事情中完全回过神来。
她感觉脑袋又有一些昏沉，拿着药坐回到沙发上，边喝边调整自己错乱的呼吸。
她伸手试探地摸了摸刚才被陈思砚吻过的额头，又在指尖触碰到的一瞬间立刻收回了手。
卓之涵掏出手机，慌忙地打开浏览器，敲字搜索。
「男生亲吻女生的额头代表什么意思」
只见弹出来的第一个搜索结果上赫然写着：「深深的爱和宠爱。」
卓之涵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往下又接着翻看其他的搜索结果。
「男生亲吻女生额头，是一种感情的表达和承诺。男生通过这种亲昵的举动，表达对女生的深切爱意和付出……」
什么乱七八糟的！到底都是些什么人在网上写这些肉麻的回答？！
卓之涵激动得咳嗽了起来，她感觉再看下去自己眼睛都要着火，一秒关掉了网页。
她又打开微信，略过了宁宁和易阳发来的标着小红点的未读信息，直接翻到于小雅的对话框，点了进去。
「你说，如果一个男生亲了女生的额头，是几个意思？」
卓之涵忐忑地按下发送，死死盯着屏幕等待着于小雅回复。
一分钟从未如此漫长过，卓之涵看着对话框上方的“对方正在输入”几个字，心急如焚。
「谁亲了谁？有人亲你了？」
「不是！是我朋友。有个男的亲了她额头。」
「帅不帅？她喜欢他么？」
于小雅拐着弯地不回答问题，急得卓之涵团团转。
「这跟帅不帅和喜不喜欢有什么关系！」
「被喜欢的人亲，不是好事一桩么？你朋友就偷着乐去吧。」
偷着乐？
卓之涵这才意识到，虽然谈不上偷着乐，但自己好像……也并不反感陈思砚这么做。
「那如果是不喜欢呢？」
「被不喜欢的人亲，你朋友应该现在已经报警了，不会等到让你拿着这个问题来问我。」
“……”
好像很有道理。虽然卓之涵不确定自己真的搞懂了。
不过……喜欢？
卓之涵不自觉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心。
她忽然意识到一个逻辑bug，又端起手机给于小雅回复过去：「重点不是她怎么想，是这个男的，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得看这男的是个什么样的人吧，如果是很轻浮的那种人，那就是耍流氓呗。」
轻浮的人？
卓之涵知道有很多形容词可以拿来形容陈思砚，但“轻浮”肯定不在其中。
「那如果不是个轻浮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