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打的男生颤抖了一下，却不敢说话。
他实在困得受不了了，才控制不住打了个哈欠。
即便他努力地去压住，却仍旧小幅度地张开了嘴，被教官看到。
但他不敢辩解，因为老老实实挨一下打也就完了，辩解只会遭受更猛烈的毒打。
看到没人出声，教官满意地扫视一周，才继续往下讲。
“我不管你们来之前究竟是什么人物，在家里有多嚣张！”
“到了这里，你们就是猪猡，是牲口！必须乖乖听话！”
“有不服的尽管站出来，我打到你福气为止！”
“你们的父母把你们送进来，就是为了训练你们的服从性，把你们改造成一条好狗，一头好牲口！”
“你们不是人，也不配当人，只需要服从命令就好了！”
这一刻，宁溪几人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副本会被称为“小众宠物店”了。
那些老学生都已经麻木，面无表情地听着这些训话。
长时间的磨练已经让他们丧失了反抗的念头和本能，只剩下服从。
就算之后离开，北海书院也会成为他们永远无法磨灭的心理创伤。
诚然，在场的学生无一不是坏孩子，他们不听话，不懂事，不好好学习，或者跟父母吵架，跟家里对抗。
很多人看到这种孩子，第一想法就是欠教育。
“打一顿就好了。”
大多数父母都是这么想的，孩子不听话，打一顿就好。
或者干脆直接送到这种无视法律，毫无人权的地方，花钱让别人替自己打孩子。
可能就算把拍摄到的视频发布出去，也不会引起太多人的怜悯。
和林山村的女人不一样，她们是可怜的，弱小的，纯粹的受害者。
但北海书院的学生，却并不那么完美。
他们有的沉迷游戏，有的不听从家中安排，有的跟父母吵甚至打，有的逃学有的旷课。
所以网络上大多人甚至会觉得，他们活该。
“这种人就应该好好教育啊，让他知道疼，才会害怕。”
“活该，谁让他们干出那样的事的，以前不是很神气吗？”
“是，北海书院打人固然不对，可他们自己就没有问题吗？否则怎么会被送到这种地方？”
就像一个女人走在路上被侵犯了，一堆人跳出来说。
她穿着暴露，她不知检点，她有过许多感情经历，早就不干净了，她该有此报。
但哪怕她交往过一百个男友，也不是她被侵犯的理由。
恶人作恶，不应该去指责受害者的不完美。
而且，为什么北海书院的孩子们会变成这个样子？
归根结底，是父母教育的失败。
但那些大人从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失败，他们只会认为孩子天生就是如此。
“我上辈子欠他的。”
“这个孩子就是来报仇的，后悔生下他。”
他们不会去想，就算自己再生一千个一万个孩子，也依旧会是这幅样子。
所有人都会把目光聚集到受害者身上，然后去挑剔他们的不完美与缺陷，再讨论他们该不该受害。
真正造成这一切的根源，把孩子送入北海书院的家长们，反倒隐身了。
想到这一层时，宁溪便已经知晓。
她救不了北海书院的这些学生了。
但无论如何，她总要掀翻了这座巨大的牲口驯养工厂。
“都给我站直了！预备，跑！”
伴随着教官的吹哨声，所有学生都开始绕着操场跑圈。
每天早上十圈，已经成为了他们的必修课。
这项运动对很多普通人来说，是根本完不成的任务，但对宁溪而言却很简单。
李流星和聂羽之前经过训练，也能勉强跟上。
很快，便有一个身形瘦弱的女生掉了队，她咬着牙拼命跑，却始终追不上队伍。
教官的钢尺直接落了下来，狠狠地抽在她的背上。
女生措不及防之下惨叫了一声，重重地摔倒在地，掌心蹭破了一大块，鲜血顿时奔涌而出。
但这并没能让教官产生怜悯之心，反而破口大骂。
“没用的东西！你的腿是退化了吗？怎么别人都能跑，就你跟不上？”
“废物！真不知道你这种东西活着有什么用！”
这些尖锐又狠毒的侮辱性词汇不断涌入耳朵，那个女生却只是低着头，毫无反应。
或许是因为，她已经习惯了。
教官骂完之后，又踹了她一脚。
“赶紧起来！腿没断就给老子接着跑，否则今天一天都别吃饭了！”
女生深吸一口气，强撑着站起来，然后踉踉跄跄地继续往前跑。
跑完十圈之后，还不能休息，要跟着老师背诵古文。
这些古文都是些晦涩难懂的文言文，内容无非是些二十四孝，伦理常纲的教条。
一篇一千字的古文，要求学生们在两个小时内背诵完成。
如果仅仅是这样，到也还好。
但问题在于，两个小时后教官会集体检查，错一个字就打一下手心。
而他们打手心的工具换成了又厚又沉的铁尺。
钢尺轻而薄，打在身上只是疼痛，留下看起来吓人的淤青，实际上没有太大伤害。
铁尺则不同，一下便能打得手心高高肿起，用力些甚至能直接打断骨头。
在这个环节，几乎没有人能幸免于难。
因为这两千字的文言文本就佶屈聱牙，有着大量生僻字。
正常人第一次接触，两个小时能把它读通顺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哪怕是宁溪这种记忆力好的，背诵也要半天功夫。
这根本就是北海书院故意的，古文背不背诵并不重要，只是找个由头体罚学生。
这些学生显然都已经习惯了，木着脸站在操场上背书。
聂羽心里拔凉拔凉的，她上学的时候最不擅长的就是背书了。
一篇《桃花源记》，同桌一个早读就背了下来，她要背一整天。
更别说这种看一眼就头晕眼花的古文。
她本能地看向宁溪，对方趁教官不注意，给她递了个安心的眼神。
很快，两个小时结束了。
教官开始挨个检查学生的背诵情况，手中拿着铁尺，虎视眈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