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着苍凉的夜色，一道身形以连疾风都失色的速度掠过高空。云气流走，眨眼间那人已无迹可寻。
〖10点☆〗
这是那道诡异身形行动的理由。
……
停在了那扇熟悉的门前，杀老师舒展腕足，反复调整着呼吸。
他才不会像普通人那样，跑几步就气喘吁吁，现在这呼吸紊乱的原因是——不知道那孩子到底有什么打算。
但是再怎样瞎想也得不出结果，最后一次深呼吸，他抬起腕足，轻轻扣了两下房门。
房门被打开一道小缝，开合的角度被银色的链条所限制。昏暗的光影中现出一只有些警惕的黑眸，还有少女一半的脸庞。
很快便听到“喀拉喀拉”的声音，链条被撤去，房门被整个推开。
“……晚上好。”杀老师朝站在门口的少女微微颔首，以还算自然的语调寒暄。
——尽管心底有些期待落空的感觉。
其实……按她短信的口吻，如果房门打开后，出现的是一身性感装扮的她，杀老师也不会觉得意外。
但事实却是——她穿着一身厚厚的法兰绒睡衣，连领口的扣子都谨慎地扣着。
果然……自己想太多了！
“嗯，没有迟到呢。”
璃音点点头，算是回应对方的寒暄。
她随意打量了他一眼，随后转身朝屋内走去，末了还小声地扔下一句:“真稀奇。”
明显是故意用了他能听到的音量。
杀老师尴尬地关上房门，跟在了璃音身后。
走过小小的玄关，整个客厅只有餐桌上的台灯散发着不强不弱的光亮。
他发觉客厅有些不一样了，好像比之前更宽敞了些。但是在这样的光线下，空间应该会显得狭窄压抑才对。
“过来。”已经在餐桌旁坐好的璃音朝他招手，纤细的五指微微蜷曲，在灯光中显得洁莹如玉。
桌子上摆着摊开的课本和文具，看到这些的杀老师更加对自己的脑补感到不齿。
果然，对方抬头望着他，正色道：“我需要补习。”
“啊，交给为师吧~”杀老师精神十足地应道。
看她还如此重视学习，他觉得欣慰了不少。虽然由他说有些过分，但这大半个月的时间里，她都没有好好学习吧。
再次暗暗咒骂自己，杀老师走到璃音对面，搬起了另一个椅子。
“不。”对方突然出声了，“那把椅子一直都是在那里的，不要移动它。”
“诶……”杀老师抬起头，却见璃音根本没有在看他，只专注地盯着课本。
“是呢，坐在那边太远了些。那么——”
她弯起左手的大拇指朝身侧指了指，依旧没有抬头，“就站在这里吧。反正上课的时候，你也一直站着。”
“……”某章鱼一时气结，却端着笑乖乖地站了过去。
这种最多算是捉弄的行为，于他而言，不过是调味剂的程度。
或者说，起码还在「正常」范围。
璃音拿出的课本是她不擅长的社会学科。因为无法以书面语句和平常心完成分析大题，所以一直以来大题部分都是白卷。
更让杀老师头疼的是，她还拒绝自己为她灌输正确的答题模式。
“抱歉，这样的答案太虚伪了，我接受不了”——她总是这样说着，露出一副苦闷的样子。
从那时便能看出，她有些固执以及过于单纯的性格。虽然很想告诉她“只是为了拿分而已”，但将她打造成应试机器，绝不是他的初衷。
不过，现在的她倒是很认真地听着，还认真记着笔记。
……
补习的时间一晃而过。
“还是……听您讲课最舒服了。”不知不觉间，璃音换回了曾经的口吻，眉眼间一片柔和。
对方很合时宜地抚摸着她的脑袋，她便像享受按摩的客人一样，慢慢闭上眼睛。
“……？”
头顶上的腕足突然停止了动作。
“璃、璃音，你的课本……”
她仰起头看着他诧异的模样，然后又看向被自己合上的课本——被粗暴地撕扯掉封皮的课本。
“啊，弄脏了所以撕掉了。”
恢复了无所谓的语调，璃音站起身，挥掉了那根还处于宕机中的腕足，径直朝卧室走去。
杀老师呆望了她一会儿，又低下头将她的文具收拾好放在一边。
“记得关灯。”卧室里幽幽地传来她的声音。
啊……连晚安都不说了吗……
杀老师不禁觉得，当初夸她有礼貌就像立了一个flag。
“啪嗒”一声，整个房间一下子陷入了黑暗。他抬步走向玄关，打开了房门。
清冷的月光倾泻而入，与此同时，一颗子弹“咚”地打到了门框上。
不是常规的子弹，而是对老师专用bb弹。
“你的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吗？”
“忸？并不是的说……”
杀老师转过身，借着月光，他看到璃音靠在卧室门口，垂下的手中拿着特制手枪。
“那为什么理解不了我短信的内容呢？”她有些气势汹汹地走过来，停在他眼前。
微泛怒意的双眼仔细打量着他的脸，又歪着脑袋看了看他身后的地面，不知怎么，好像露出了放心的神色。
然后她猛地扯住了他的腕足，用力朝里拉着，“还是说，现在已经不是晚上了呢？！”
被她那样紧紧扯着，杀老师只好跟着她一路进了卧室。
打开了卧室的灯，璃音把杀老师扔在门口，自己则气呼呼地坐到了床上。
紧张得不知说什么才好的杀老师，只能一直等她的下文。
晾了对方几分钟后，璃音的神情渐渐缓和下来，似乎是心情变好了，还大大咧咧地翘起了二郎腿。
接下来难道是抖腿+抠脚吗？？？
非常不妙的念头在杀老师脑中形成。这种形象颠覆可是会让人坏掉的啊！
他慌忙将注意力放在了璃音的小兔子拖鞋上，试图以萌物来维持她在他心目中的形象。不过仔细一看，她的家居装扮意外的幼稚——不，可爱呢。
粉红色的法兰绒睡衣，绣着满满的樱桃图案的毛毡，简直就像一块刚刚做好的樱桃慕斯。脚上也套着一双毛茸茸的兔耳朵拖鞋，虽然是易脏的白色，却看不到什么脏污。如果让她穿上连体式的卡通睡衣，会不会看起来更像个可爱的布偶呢？
说起来……刚进来时的违和感原来是因为……
“床上的玩偶少了很多啊，是收起来了吗？”总算找到话题的杀老师决定立刻将问题抛出。
愣了愣，璃音抬眼看向他，“是啊，起不到作用的孩子就被收起来了。”
她的语气有些古怪，但不容杀老师细想，她突然微笑着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嘴里还是一句：“过来。”
那张柔软的床，他不是没有坐过，以前为璃音补习的时候，他总是坐在床沿，看着她读书。
但是此刻，直觉告诉他，不能过去。
“已经很晚了，你该休息了，有什么事就明天再说吧。”杀老师的声音微微冷下来，用着不容多议的口吻。
面对曾经最有效的震慑手段，璃音慢慢蜷缩起双腿，抱膝靠在了床头。
她不再看他，只低垂着脑袋，轻声道：“连睡前聊聊都不行了么……”
冬夜里无助地蜷成一团的幼犬既视感，在杀老师脑中再次上线。
“啊，像以前……”他顿了几秒，似乎是觉得“以前”这个词有些沉重，“像在医院时那样吗？没有问题，但是不能聊太久哦。”
说着，他便不再顾及地坐到了床沿。然后——
“忸呀——”
就这么被猝不及防地扑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