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初开,世界混沌,所含能量汇聚,长此以往,汇聚成石。众神途经,所遇其石,取名守心石。
世间本为混沌,途经此地的众神合力开阔天地,以灵力诞生生命,世间因而拥有生机。
“哇哦,这些小生命好可爱。”甘草撑着腮帮子坐在一片云上看着底下的生命,“这个世界就只有我们几个实在无趣,多了这些小生命可好玩多了。”
“荒诞,一旦这些东西产生自我意识,脱离我们控制,倘若有一天发现我们几个存在,必会将我等置于死地。”桀一向阴沉着脸,此刻更没有什么好脸色。
“不会吧,这些生命好生脆弱,我前些时日还要给他们偷偷治病,不然必死无疑。这么孱弱的身子,怎么打败得了我们几个威武上神。”
看着甘草一副心系苍生的模样,桀摇了摇头:“今日我便看到许多为果腹而残杀的生灵,若有一天他们的需求不止于果腹,必然会剑指我们。”
龙莫道闻言自顾自点了点头表示赞成。自天地从这六神手中诞生以来,他已经能够通过自己的感知去感应整个世界。
这个世界的灵气与他浑然一体,他看得见一花一木,也能感受到一鸟一鱼的生命颤动。这里的每个生命,皆是由六神创造而出,这使得龙莫道在之后自己的漫漫岁月长河中,没有太过无聊无趣。
但现在的这个世界残忍、血腥、残暴,弱肉强食的世界让越来越多的生灵难以自保,不得不成为他人口腹之物。
龙莫道只能看着,他什么也做不了。他万断没有想到生命最初是这般模样,但倒也能够理解,这些生灵灵智未开,他们之间没有互通的语言,亦不曾知晓何为“情感”,不断繁衍、残杀,有的只是对活下去的本能。
龙莫道看得久便也麻木了。
但众神却无法再袖手旁观,他们踏上土地,看着他们创造出的世界如今荒芜的模样。
“我的小花,我辛苦种植出来的小花最后一株就这么没了!”甘草泪眼婆娑,他手中捧着这个世界上最后一株植物,而此刻,它的生命正不断消逝。
这个世界生灵的发展远远超乎众神所料,这是他们第一次的创造,但却难以控制,这无疑宣告了他们这次创造的失败。
予微紧锁眉头,问身后的众神:“你们怎么看?”
“如今死去的生灵这般多,就凭我们六人根本无法挽救。”甘草抽泣。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星泽拂袖,“甘草,你最擅医术,也许可以尝试将药道传授众生,他们便可自救,弘堔最擅剑学武道,可将其传授众生,他们便可自保。”
“来不及了。”桀沉声,“如今生灵涂炭,剩下的生灵皆是穷凶极恶之辈,定然不受你我所管教。”
“你的意思是?”星泽追问。
“灭绝。”
“怎么可以?毕竟是我们所创造出的生命,又怎么可以这般残忍……”
众生平等,这是神的意旨。
桀打断:“除非我们源源不断创造更多的生命,否则这些活着的生灵,也会在最后因为没有异族而选择自相残杀最后灭绝。你们别忘了,我们此行真正的目的。”
一行人中,桀是最冷静也是最无情的,他没有对生命的垂怜,也因此对一切看的通透实在。
“就按桀说的做。”这是一句沉声,有些稚嫩。龙莫道鲜少听到这个人的声音,似乎在六神中,他是最安静、最少言、存在感最低的。
“羲人!”星泽出声,“你可想清楚了!”
羲人只是默默站在了桀的身侧,并未再言语。
“星泽,其实桀说的也许是对的。我们几人的神力在这个世界得不到补充,所恢复来源仅是守心石提供的纯净灵力,倘若我们源源不断输送神力,终有一日会油尽灯枯。不如就照桀所言,将我们所创造的生命抹去,重新再创造一次吧。”
予微话至此,弘堔也点了点头表以支持。
这是诸神第一次意见不一,龙莫道静静看着他们,却只是在想,如果诸神能够将生灵抹去,那他是否也能够因此死去。
龙莫道百无聊赖,他觉得自己活的似乎实在太久了。
他被困在一块石头里,说不了话,也没人看得见他,只能凭借着感官去感受这个陌生的世界。
他亲眼见证这片大陆上最原始的残杀。
也见着了这几位在仙界古籍中提过的“远古神”。
远古手札必定就是他们一笔一划记载下来的,只是这六神性格迥异,有时候看着似乎又笨头笨脑,他们的双手只创造生命,却还从未见过摧毁……
他刚这么想,空中坠落下一颗陨星砸落在大地上。
龙莫道当即瞪大了眼睛。
这并非来自天灾。
这是一场旷世变故,这让龙莫道似乎有了一丝兴趣。
他兴致盎然四处张望,看到六神正在结合自己的神力摧毁这个世界上仅存的生命。
龙莫道形容不出自己的情绪,这绝不是对这片大陆生灵消逝的惋惜,反而是某种好奇、某种紧张,或是某种兴奋,是他这种死寂已久的心的一种久违的亢奋剂。
一神之力便足以摧毁这个世界大部分根基,陨星如雨,砸落在这个世界大地,所有生命更是无处遁形。
太可怕了……龙莫道震惊之余仍是一阵兴奋。
他只见过六神的创造之力,却从未见识过他们的破坏力也如此惊人。这就是成神的实力吗……
龙莫道皱着眉思索了很久,才想到好像有那么一天,他曾在破穹之巅见过一位神界神帝,那日并未见他施展过什么法术,果真是收敛了。只是这件事似乎已经是在很久之前,龙莫道看多了沧海桑田的变化,一时之间也没能想起来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弘堔手持一剑,向虚空划上四道,这片已经残破不堪的大陆顷刻间分裂成五片大陆。
龙莫道的视线紧紧跟随。
他看到了,千万年后这个世界最初的雏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