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在这群满满当当的观众中，他还是一眼就看见正襟危坐的唐琰。
倒不是因为他模样有多么出彩。
而是只有他附近的位置是空的，似乎无人敢靠近。
“唐琰！”
沭不归开口唤道，抬脚往他的方向挪去。
对方听见了他的呼唤，也转过头来，点头示意。
坐在他的身边，沭不归率先开口：
“你怎么来啦，我记得你是十五号，今天不用比试吧。”
“来学习。”
唐琰简洁明了的回答。
看他这副认真模样，沭不归不由得感叹，这大概就是学霸的世界吧。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越是临近开始，他的心里就越是紧张，心脏突突如同打鼓，只能强压着让自己保持冷静，可心里终究还是没底。
要是这场比试输了，真会被逐出逍遥门，遂了副掌门的愿？
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的直叹气，握紧了手中的小瓶子。
也不知道唐琰的丹药，能够提升多少，够不够他挨几下的，要是被一招打下台，未免也太丢脸了。
就在他惆怅之际，第一场比试已然开始，参赛的成员是沭不归未曾听说的两个门派。
似乎规模都不大，双方弟子的穿着也稍显朴素。
要是我的对手是他们，那该多好啊……
沭不归不禁想着。
然而就在下一秒，漫天剑影闪烁，那看似普通的二人在友好的行礼过后，迅捷出手，一时间难舍难分，只听兵器不断碰撞的清脆响声，以及剑身震动的闷响。
“喝——”
沭不归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默默在心中撤回自己刚产生的想法。
这普通门派打架就这么炫酷了？那四大门派得打成什么样？
他不敢想象。
他只感觉就算自己的对手是台上这两人，也会被打的屁滚尿流。
“唐琰，你看他们——”
沭不归正打算交流战况，刚转过头，却发现方才还睁着眼睛认真看戏的唐琰，此刻已经双目紧闭，一副与我无关的模样。
心下疑惑，抬手戳戳对方的手臂：
“你怎么回事，不是要学习吗？”
“嗯？”
唐琰懒懒的掀开眼皮：“他们的招式太烂了。”
沭不归嘴角微微抽搐，回过头看着台上凌厉无比的剑招，勉强从牙缝中憋出几个字：
“……是、是吗？”
这居然还烂？
他感觉他若是在台上，分分钟就被戳成刺猬！
是他见识太少了，还是唐琰武功太高了？
第一轮比试很快结束，双方点到即止，握手言和后，第二轮正式开始。
这下沭不归全然没了看戏的心思，心脏慌乱的厉害，额头都因过度紧张而不断冒出细汗，回想起水珩最后那副咬牙切齿的狠样，他就止不住的冷汗直冒。
眼神在场上不断游移，最终落在不远处那抹华丽的碧色之上。
今日的水珩似乎还记着昨天的怒事，脸色阴沉的难看，两把锋利尖锐的戟安静的放置于两侧，发出森森寒光。
看着那戟尖，沭不归止不住一哆嗦，感觉下一秒就会被它穿透身体。
那得有多疼？
这下真完了！
他多么希望时间能够在这一刻静止，可惜天不遂人愿，在他心乱如麻之际，第二场比试也迎来了尾声。
沭不归暗暗咬牙，腾的一下站起身来，像英雄光荣赴死般壮烈的看着身旁的唐琰，哀切道：
“唐兄，臣退了。”
“这一退，可能就是一辈子……”
虽不知道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看他这副准备英勇就义的模样，唐琰心中不免有些疑惑，开口道：
“怎么了，和他比试不是你梦寐以求的吗？”
“……”
如果换作是别人，他一定会觉得这人是在阴阳怪气，但是如果是唐琰说出这话，那倒……也不奇怪。
沭不归无奈扶额，又重重叹了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露出一个爱哭还难看的笑容：
“我那是故意气他的，我这小身板，哪里能跟他打啊？”
听闻这话，唐琰这才幡然醒悟，懵懂的点点头，语气里还是夹杂了一丝疑惑，确认道：
“所以，你不想和他比试？”
“废话！”
听他还不能完全确定的语气，沭不归只觉得一阵头大，没好气的低声道：
“我可是要进前二十名的，跟他打，我必输无疑啊！”
这下，唐琰终于彻底明白他的真正意思。
原来他之前说的都是假话，他还真以为他很想同水珩比试。
也就在误会解开的此刻，水珩已经大步上场，站在擂台中心位置，看着空荡荡的擂台，环顾四周，却迟迟不见有人上场。
等候大概一分钟左右，他颇为不耐的大声道：
“谁是三号？还不上来？”
沭不归的身体又开始抖了起来。
这次抖动的幅度比之前还要大上几分，全数落进唐琰眼中。
他垂眸，看着沭不归紧握木签，还不断轻颤的手掌，眸光幽深，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我先走了。”
沭不归艰难的道别，语气都有些哽咽，转头没走两步，就被一只微凉的大手抓住了手腕。
“嗯？”
他回头，先是看见了那只熟悉的带着手套露出修长双指的手，再望向唐琰的脸。
不知怎的，从他那双淡然的黑眸中，似乎看到了些许别的东西，但又说不上来，具体是什么。
“怎么了？”
他开口询问，可对方却紧闭薄唇，没有回答。
时间仿佛在这瞬间凝固。
“到底还比不比了？不会是被我吓跑了吧？！”
台上的水珩逐渐失去耐心，更加激烈的大吼出声。
他越是生气，沭不归就感觉自己等下会死的更加难看，连忙道：
“我真的要上去了！你先松开——嗯？”
就在他着急忙慌之时，那只大手却突然行动，趁他失神瞬间撬开他的手指，将木签夺走后，又塞给他一个光滑的东西。
下一秒，那抹墨色从他眼前划过，在他抬头时刻，只看见唐琰那张冷漠，透露着傲然气势的侧脸。
等他回过神来，低头望向自己掌心，只见上面是一根熟悉的木签。
只是上面的数字变成了——
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