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在沙发上坐下，气氛诡异的很。
时母开口，“我去叫阿姨准备午饭吧。”
“我不在这吃。”时奕拦住了要起身的时母。
“你还要出去？”时母疑惑地坐下。
昨晚时家父子两人分别发短信说今天会回来一趟，时母一早就起了，张罗着陈阿姨购买食材，想着一家人好不容易聚一次。
时奕把翘着的二郎腿放下来，端坐好，“我今天是来谈生意的，方秘书，把合同拿出来。”
几人的目光又转向方可施。
方可施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一叠皱巴巴的纸，一张张捋平，递给时奕。
时奕握紧了拳头，又松开，极力平复呼吸。
“时总，”时奕将合同放在茶几上，双手交叉，“看看吧。”
“小奕你…”时母疑惑地看着这一切。
时眠伸出脑袋想看看，奈何这纸皱的太厉害了，时眠眯着眼也看不清。
“时总。”时奕又催促了一遍，作邀请姿势时，倒真像个老总。
“逆子！”时父气得吹胡子瞪眼的，指着时奕半天没有下文。
“等等，”时奕举手叫停，“我今天是以加乐传媒董事长的身份来签合同的。”
“时总，您看看这条件？”
“你是非要和我对着干？”
“哪有的事，”时奕靠在沙发上，重新翘起二郎腿，“谁敢和您对着干啊？”
父子俩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盯着对方看了半晌，最终时父败下阵来。
“拿笔来。”
方可施又着急忙慌地翻包，终于在一堆口红手帕眼镜盒手表粉饼中掏出一支笔，双手呈在时父面前。
“伯父，给。”
时父看也没看合同的内容，直接翻到最后一页，刷刷签上自己的名字，时奕两字早已写在旁边。
“拿着它，有多远滚多远。”
时奕仔仔细细端详了番，合上合同，站起身。
“这就走。”
“哥哥。”时眠突然出声。
时奕回头，低头看坐在沙发上的时眠，“干嘛？”
“你这是…”
“要分家吗？”
时奕被问的一愣，不知道这个小屁孩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
“你哥哥我还没追到女朋友，分什么家？”
“咳咳，”方可施撩了撩头发，娇羞地说，“其实也不用怎么追的。”
时奕：“…”
要不看看现在的情况呢？
话没奏效，时眠还是红了眼眶，“那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怎么解释？为了追一个姑娘？
这是她一个小屁孩应该打听的事吗？
时奕烦躁地挠了挠头，重新坐下，“你个小破孩不需要知道这么多。”
“时奕。”时母加重语气，对着时奕微微一笑，警告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虽然她并没有弄懂这是怎么一回事。
“还不走？”时父下了逐客令，一秒钟都不想看见时奕。
“眠眠，过来妈妈这。”时母朝时眠招了招手。
听听，这区别待遇。
时奕按住时眠的脑袋，用力揉了揉，“听到没？赶我走了，别哭了你，没分家。”
时眠吸了吸鼻子，扭过身去不看他。
“…”
时奕和方可施走出时家大门，迎面碰上沈漾。
沈漾：“时奕哥。”
“来了，”时奕拍了拍他的肩，指了指身后，“快去吧，小破孩又哭了。”
沈漾：？
时眠靠在时母怀里，时母一下下顺着她的背安慰。
“难过啥呢，你没听到时奕说谈的是生意嘛。”
“我看他就是不知天高地厚！回国两个月就想着一步登天。”
时父越想越气，捂着胸口像是真被气极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时母拍了拍时父。
小的顺气完顺大的，时奕最好有事。
“一回国就说…小漾来了？”
“伯父，伯母。”
沈漾站在玄关处，陈阿姨正要给他找拖鞋换上。
“妈妈，”时眠从时母怀里坐起来，“我想出去走走。”
又指了指沈漾。
“和漾漾。”
“哎？好，早点回来吃饭啊。”
……
“想去哪？”
漫无目的地走了好长一段路，沈漾在一个路口站定，按住时眠的肩膀，强迫她也停下来。
“不知道。”时眠摇了摇头，眼神呆呆的，看起来很傻。
沈漾盯着她看了半晌。
“真哭了？”
少年骨节分明的手抚上时眠的脸，指尖轻轻擦过眼角。
冰冰凉凉的触感让时眠回过神来。
“干嘛？”时眠拍开他的手。
“看看爱哭鬼是不是又哭了。”
“我才不是爱哭鬼！”
“那你为什么哭？”
时眠眨了眨眼，明明忍住了的，现在居然觉得眼睛有点酸。
长大后时眠已经很少哭了，小姑娘大了要面子了，可最近的两次，好像都是因为时奕。
开口时，声音带着哽咽，“因为时奕不要我了。”
“傻不傻，”沈漾弹了下时眠的脑门，“怎么就不要你了？”
时眠想起时奕说的话。
什么叫以什么什么的身份来谈生意，在时眠看来，时奕就是在说。
我不是时家的人了，我现在是以外人的身份拜访时家。
所以才会连饭都不吃。
因为家人，是不会这么客气的。
“反正就是，我觉得他不想回家了。”
“我觉得时奕很坏。”
“诅咒他找不到女朋友。”
沈漾扶额，笑得肩膀都在颤抖。好一会儿，抬起头，嘴角噙着笑。
“这么坏啊？”
“那你去骂他。”
时眠怂了，“我不敢。”
“我给你撑腰。”
时眠在路边找了个长椅坐下，拍了拍身旁的空位，“漾漾，这。”
沈漾在时眠身边坐下，撑着手凑过去。
“真打算骂？”
“漾漾，你不会是怕了吧？”
“呵。”
时眠深呼了一口气，点开微信，刚好有两条未读消息，恰好还来自时奕。
时奕：小破孩，说了没分家就没分家，脑袋里装的都是啥？
【转账】
时眠突然转头。
“漾漾。”
“嗯？”
“我好像，突然不想骂他了。”
“这点出息。”
没什么出息的时眠傲娇地一个字没回，默默把钱收了。
这事就算抛到脑后了。
其实已经解释了这么多次，时眠也不傻。
只是一开始没搞清楚状况，以为时奕要和时家断绝关系的时候。
时眠是真难过了。
时奕不回家，时眠暂且忍了。
但是不能断绝关系，绝对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