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明橙有气无力地说了两个字：“好饿。”
昨天顾零跟他说了明天见以后，他今天跟打了鸡血一样，莫名其妙就来了学校。
因为来得早，他还没吃早餐，这会儿肚子正在开音乐会呢。
顾零随手将书包里的牛奶和面包递给他，蒋明橙迟疑：“你的早餐？”
顾零言简意赅：“零食。”
他顿时笑起来，接过东西就开吃，塑料包装响起的声音悉悉索索，面包的香味在蒋明橙周围弥漫开。
早就发现蒋明橙和顾零说话却视而不见的老师这会儿也投来目光，他与顾零对视一眼。
老师：没关系，让他吃。
顾零：这么大的动静老师是不是忍不下去了？
顾零用手肘捅了一下蒋明橙，压低嗓音：“你就不能下课再吃吗？”
蒋明橙也学她低声讲话，少年的声音压低后有些低沉，有一丢丢委屈：“我都撕开了。”
他今天起得早，不仅没吃早餐，平日里精心打理的绿毛今天也软趴趴的，唯独头顶有两撮倔强的呆毛。
他眼角向下耷拉，猫着腰，一手牛奶一手面包，像极了被好心人投喂的流浪小动物。
顾零心里有两个小人在吵架。
天使说：“让他吃！多可怜的小朋友，吃点东西怎么了？”
恶魔说：“上课不能吃东西，等一会儿怎么了？”
顾零将两个小人拍飞，娃娃脸的表情冷冷的：“吃就吃，不许撒娇。”
蒋明橙撇撇嘴，他才没有撒娇，娃娃脸这什么理解能力？
他低下头嗷呜就咬了一大口面包，猛吸一口牛奶，双颊鼓鼓囊囊，看起来十分有食欲。
顾零捏紧手中的签字笔，表情更冷了。
卖萌犯规！
可恶，这么伟大的一张脸不是用来卖萌的！
一节课总算过去，下课铃刚响，忍了一节课的陈飞屁颠屁颠就过来了，还不忘拉上陆霖。
“蒋哥，你今天怎么来了？还来的这么早？”
“想来就来。”蒋明橙把包装垃圾给陈飞，“帮我扔一下。”
陈飞憋了一肚子话，可舍不得离开，顺手将垃圾递给陆霖：“帮我扔一下。”
陆霖无奈一笑，倒是没推脱，拿着垃圾去后排垃圾桶。
一群懒鬼，就两三步路都懒得走。
陈飞一脸笑嘻嘻：“顾零，你就是昨天新进群的人吧？你早说你认识蒋哥啊，我带你一起玩。咳咳，正式介绍一下，我是陈飞，蒋哥的头号忠诚小弟。”
正巧陆霖回来，他揽住陆霖的肩：“他是陆霖，我的好哥们儿。”
陆霖是班里的学习委员，成绩不错。
他抬了抬镜框，笑起来斯斯文文的：“你好。”
顾零在学校忙着学习，放学后忙着回家，转学过来也有半个多月了，倒是还没什么聊得来的朋友，对于班里的同学也只记得脸。
顾零点点头：“你们好。”
陈飞又开始叽叽喳喳：“蒋哥，你今天打算待多久？中午的时候我们去学校门口的面馆吃面吧，就当是庆祝顾零的加入。”
顾零微微拧眉，她不太喜欢别人擅作主张。
陆霖扯扯陈飞的胳膊：“你自己想去吃别拖上别人，你这点小伎俩我一眼就看穿了。”
好兄弟之间的默契让陈飞懂了什么，他哈哈一笑：“还是你懂我哈。”
蒋明橙看向顾零：“中午出去吃饭吗？”
顾零婉拒：“谢谢，不用了。”
出去吃饭花费的时间长，还是在食堂吃比较好。
蒋明橙若有所思没有强求。
接下来的时间顾零照常上课，蒋明橙戳一戳顾零的胳膊，说：“十一点的时候你叫醒我，谢谢。”
顾零无语，她还没答应呢。
她用笔戳一戳蒋明橙，蒋明橙动了动却没起来，换了个方向用后脑勺对着她。
顾零不高兴，但也没办法，化愤怒为动力刷刷刷做题。
十一点，顾零准时叫醒蒋明橙，这家伙揉揉惺忪的睡眼，打了个哈欠，趁着老师写板书的时候动作丝滑地从后门溜出去。
十三中中午十二点放学，还有一个小时他都不耐烦待。
顾零朝着旁边的空位看了看，然后把之前借给蒋明橙的书拿回来，没什么别的反应。
人家学不学，上不上课跟她又没什么关系。
反正，只是普通同学而已。
中午十二点，下课铃响，同学们都结伴走出教室去食堂，顾零却仍然在不慌不忙地写题。
中午食堂人多，顾零不想排队浪费时间，也不想飞奔去抢食堂的饭，一般都会晚半个小时左右再去食堂。
教室里很快只剩下顾零一人，忽然，桌子被人敲了敲。
蒋明橙提着一个打包盒：“当当当！超级好吃的牛肉面。”
他把面放在桌子上就要打开：“快快快，趁热，时间久了就坨了。”
“等等！”顾零按住他的手，“给我的？”
“不然给我的？我可没有在教室吃午餐的习惯。”
顾零翻了个白眼：“好像我有一样。”
“诶！”蒋明橙重新拎起打包盒，顺势牵住顾零的手往外走，“我知道有个好地方。”
……
天台。
蒋明橙从角落拖出一张课桌，再拿出两把椅子，随意用袖子擦了擦就坐下。
他打开打包盒，把筷子递给顾零，一双眼睛亮晶晶的，藏着期待：“尝尝。”
盛情难却，顾零低头吃了一口面，听见蒋明橙问她：“好吃吗？”
顾零点点头，说：“你提前下课就是为了给我买面？”
蒋明橙靠着椅背，翘着二郎腿，一副大爷的样：“谁让你不乐意跟我出去，我只能勉为其难帮你带一份了。”
娃娃脸家里这么困难，她肯定是没钱吃饭。
作为国王，他有义务让子民吃饱饭！
顾零想问他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又觉得自己自作多情，换了个问法：“你对每一个小弟都这么好吗？”
蒋明橙对小弟当然好，只是还不至于亲自给他们买饭，顶多给他们一点钱。
至于为什么特意给顾零带饭，蒋明橙想，大概是娃娃脸比较顺眼吧。
顾零吃着面，脸颊一动一动的，配上那张脸更是显得可爱。
蒋明橙回答：“那倒不是，我这是……尊、尊老爱幼！”
顾零动作一顿，眼神危险：“谁是老？谁是幼？”
蒋明橙毫无危机意识，随口就来：“娃娃脸幼啊。”
顾零没心情吃面了，又摆出一张臭脸：“蒋、明、橙！你再说我是娃娃脸，我就、我就动手了！”
蒋明橙已经习惯了顾零动不动的臭脸和莫名其妙的坏脾气，完全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他脸上带着坏笑，话语敷衍：“行行行，吃完就动手好吧。”
娃娃脸这瘦不拉几的样儿，会打架就怪了。
她要是会打架，当初也用不着他来救。
顾零撸起袖子，今天势必给蒋明橙一点颜色看看。
她站起来，看见蒋明橙皱眉，她双手环抱在胸前：“怎么样？怕了？”
“光盘行动啊，同学。”
一句话，让顾零憋屈地坐回去了。
这回，她吃面吃的恶狠狠的。
蒋明橙，你小子放学别走！
不对，不用等放学，等她吃完面就跟蒋明橙好好打一架，让他见识见识她顾零的厉害！
顾零吃完面以后冷静下来，还有心情动作优雅地擦擦嘴。
将垃圾放在一边，顾零拍拍手，微扬起下巴：“比比？”
蒋明橙很是新奇，他打了这么多架，还是第一次有女生找他约架。
他笑得云淡风轻：“你可别哭。”
哭？
顾零笑了，谁哭还不一定呢。
从小到大，她打架就没输过。
前一秒还坐在一起吃饭的两个人，这会儿站在天台中央，针锋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