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纪年209年
春和镇
东区
叛所
距离祭祀开始还有四天
房间里，阿飞坐在轮椅上，双手抱头表情痛苦。
尽管零一一直在耳麦里提醒他不要乱想，可是他做不到。
这个时候，越不想乱想就会想得越多。
什么乱七八糟，稀奇古怪的念头都会一股脑的冒出来。
他一直以为自己参加了两次祭祀是机缘巧合，毕竟绝对的随机性是有可能连续随机到有血缘关系的人的。
而自己也是主动向神明请愿代替阿土成为候选者的。
当时事发突然，自己慌张之下想出的对策，当时觉得没有什么问题，反倒还有些庆幸。
庆幸自己终于找到了救阿土的办法。
但是今天，将艾的一番话又将阿飞已经沉寂许久的记忆又搬了回来。
仿佛这些经历并没有那么简单，再回想起来，这似乎就是针对他的一次阴谋。
“如何？”将艾透过倒影看到少年重新抬起头，显然已是觉察出了什么。
“你好像什么都知道。”阿飞长出一口浊气，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
“巧合罢了，我还有很多不知道的事情。”将艾似乎很享受阿飞的夸赞，尽管那也不是什么表扬的话。
但是享受归享受，外表还是要装作谦虚的样子。
毕竟面子工程很重要。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阿飞对于将艾的小九九完全不知，又开口问道。
“大人的意思，我只是代替转达而已。”将艾直接搬出了万能挡箭牌。
反正阿飞又不知道自己主人是谁，先糊弄着再说。
“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家大人和神明是一条船上的，他会让你说这些？”阿飞环臂靠在轮椅上，一脸不信。
好吧，原来他知道，将艾默默的撤掉万能挡箭牌。
“哎呀，被你发现了。”将艾故作顽皮的开口回应，想要糊弄过去。
但是不得不说，这个技术属实不怎么样。
半晌，见阿飞始终一脸平静的看着自己。
那眼神即使是现在的将艾，也被盯的有点头皮发麻。
“好吧，其实大人只是让我过来见你一面，这些话是我自己想说的。”将艾见实在躲不过，连忙疯狂找补。
“哦，是吗，哈哈，我信了。”阿飞扯了几下嘴角，从喉咙里挤出几声干笑，“你猜我是信你的话还是信我是神明。”
“你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将艾见阿飞那一脸我信你我就去吃屎的表情，不由得大叫起来。
“对啊，我信啊，你接着说呗。”阿飞手一摊，无所谓道。
比摆烂是吧，搞得好像谁不会一样。
反正是你找的我，我又不急，就耗着呗。
看你最后怎么和你主人交代。
一瞬间，阿飞就已经心如明镜，这是在叛所，还是自己的主场，根本没有必要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所以要拿回主动权。
当然第一步，就是要掌握话语的主导权，就应该自己抛出问题让对方回答，而不是让对方想一出是一出。
“好吧，我坦白。”将艾看阿飞一直无动于衷，也是有点急了。
阿飞猜的没错，这次见面，将艾确实是带着任务来的，如果就这么空手回去了，的确没有办法交差。
“嗯哼，你说，我听着。”阿飞面无表情的回道，在没有听到关键信息之前，他是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会信的。
“大人和神明产生了分歧，但是双方都奈何不了对方。”将艾向左一偏头，打开了话匣子，“大约是几个月前，大人和神明在讨论一件事物的去留时产生了不同的意见，最后神明以这是在他的主场为由，强行把那件事物留了下来。”
将艾透过倒影看到阿飞微张着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连忙阻止。
“我知道你一定是想问那件事物是什么，但是很抱歉，我不能说，这是有关大人的机密，我们仆从是要把这烂在肚子里的。”
“好吧，你继续。”阿飞悻悻的开口，收起了想要套话的念头。
“好，自那件事之后，大人就对神明产生了不满，开始不听神明的吩咐，渐渐地，大人也觉察出神明对他的容忍度在降低，索性就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撕破脸了。”将艾继续说道，那玻璃上的黑影也在漫无目的地游荡着。
“结果呢？”阿飞被勾起了兴趣，好奇道。
“结果就是，大人和神明谁都奈何不了对方。”将艾也没有丝毫想隐瞒的意思，直接将结果说了出来。
“平手？”阿飞皱眉问道。
“不算是，是主人更胜一筹，但是却无法杀死神明。”将艾的语气里透露出一丝别样的情绪，也不知道是自豪，还是遗憾。
“难怪......”阿飞摸着下巴陷入了回忆，“难怪几个月前的天气那么反常，还经常发生地震和莫名其妙的天灾，原来都是因为你们。”
“是的，因为神明输给了大人，所以只能把怒火发泄在你们身上了，毕竟神明对于你们来说，是永远无法逾越的存在。”将艾回道，不知怎么，阿飞竟然听出了一丝歉意。
“那你们大人呢？既然赢了神明，为什么不离开？”阿飞又问道，身体前倾，一脸玩味的看着将艾的背影，“该不会是走不掉吧。”
“被你猜到了。”将艾点点头，“是的，大人这些年一直在尝试，但是始终无法离开这座城镇，就像是被禁锢住了一样。”
“有时候，大人也在猜测，是不是这方世界中，只有这春和镇才是真正存在的，一旦出了这城镇，就会陷入虚无。”将艾畅所欲言，都快把自家大人的底给兜干净了。
“所以？你家大人想借这次祭祀的机会对神明施压？让祂放你们离开？”阿飞说道，“但是又怎么能肯定我一定会帮你们呢？”
“因为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将艾似乎早就料到阿飞会这么问，回答的不假思索，“大人要离开这里，你和那位也要离开这里。”
“你还知道什么？”阿飞眉头一皱，手又不自觉的背到了后面，握住了枪。
那是阿飞最大的秘密，如果真被将艾得知，那他不介意现在就杀人灭口，哪怕会得罪他口口声声中的那个大人。
“别紧张，把枪放下。”将艾笑道，“我们没有恶意，都说了是各取所需。”
“那我要怎么信你呢？”
“这份候选者名单，算是我家大人的见面礼。”将艾屈指一弹，一卷羊皮纸就落入阿飞手中。“看了，记住它，然后烧掉。”
阿飞闻言，将羊皮纸展开，而零一也在这一瞬间记住了上面的所有名字。
“这是巧合？”阿飞有些僵硬的抬头，瞳孔剧烈的颤抖。
原因无他，这上面的候选者，超过一半都是自己熟悉的人。
甚至里面，还有他的名字。
“都说了是伪随机。”将艾耸耸肩，将阿飞的反应尽收眼底。
“要我做什么。”阿飞掏出打火机，将羊皮纸点燃。
火光跳跃间，伴随着阵阵黑烟。
“让他赢，让他在神明面前说出那句话。”将艾回应道，而后又似不放心的问了一嘴，“你应该知道是哪句话吧。”
“当然，经历了这么多次，早就烂熟于心。”
“看来轮回没有对你造成什么影响啊。”将艾有些诧异。
“与其担心我，还不如多担心担心你家大人，他的情况可比我糟糕多了。”阿飞冷哼一声，“又或者说，问题的根本出现在你家主人身上。”
“我可不想到时候，所面临的敌人又多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