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小节：津门将军
武督帅这次虽然因为对「荷兰病」的焦虑，所以并没有向燕京方向用兵来解决那块修仙宗门和怪物的巢穴。不过不讨伐，不代表不管燕京的事。而身为津门将军的裴敏，就是心理压力最大的那个人。
津门市作为龙国末世前的四大直辖市之一，虽然已经在末世初期滔天的海啸中覆没。但其战略位置极其重要。它位于龙国的东部沿海地区，是连接南北的重要交通枢纽。
在末世后，燕京成为了怪物和修仙者宗门汇聚的地方，津门的战略价值更加凸显。它不仅可以作为龙国抵御外敌的前沿阵地，还可以成为龙国与其他地区进行贸易和交流的重要通道。
此外，津门周围的海域资源丰富，拥有大量的渔业资源和海洋能源。这对于龙国在末世后的生存和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因此，尽管武督帅没有向燕京方向用兵，但津门将军却不得不加起十二分的小心。
此时的裴敏马靴碾碎路面的盐碱结晶，钢扣在暮色中泛着冷光。作为武廿无首批带出的五千新兵之一，他的军装保留着末世前的设计：立领暗扣上衣，四个挖袋边缘缀着褪色的银线，袖口的蒂罗尔式盘花因反复修补而显得斑驳。肩章是暗金色结绳编织，中央嵌着半枚碎裂的玉珏——这是与弟弟裴记（三峡都督）的“兄弟印”，另一半此刻正悬在长江防线的某个指挥所里。他的军衔是“津门卫戍少将”，肩章底部蜿蜒着黑色纹路，那是三年前灵脉辐射留下的腐蚀痕迹，像条永不褪色的伤疤。
反斜面炮垒依山而建，混凝土墙体爬满藤壶，缝隙间嵌着拳头大的珊瑚块，在夕阳下泛着妖异的粉白。裴敏掀开伪装网，露出A326炮垒那两门“龙卫-914型超重型臼炮”，炮管足有两人合抱粗，表面覆盖着电弧喷涂的锌铝合金防腐层，但靠近炮口处仍有铜钱大的锈斑——那是三个月前盐雾突袭留下的印记。
他伸手抚摸炮闩，金属表面残留着体温，显然守军刚完成日常保养。炮位右侧的弹药库用沙袋垫高，三发整装炮弹斜靠在支架上，弹头绘着猩红的“灭巫”徽记，弹体却缠着褪色的红布——这是末世前某位炮手的“平安符”，如今成了荒诞的注脚。
沿着炮垒群向下三十米，半截浸在咸水里的钟楼残骸突兀而立。钟摆早已锈蚀，却挂满了藤壶，每阵海风掠过，便发出细碎的碰撞声。裴敏注意到基座上的珊瑚硬化层中嵌着半截警徽，“津门市公安局”的字样被盐晶覆盖，只余“公”字的最后一捺清晰可辨。更远处的断墙上，几簇海草在裂缝中摇曳，根部缠着褪色的警戒线，塑料牌上“危险勿近”的字迹已被啃噬得只剩“勿”字的缺口。
指挥部的电话突然炸响时，裴敏正在检查炮位的液压系统。手摇式电话机的铜铃剧烈震颤，听筒里传来电流杂音，夹杂着某种低频的嗡鸣——像是灵脉波动的余韵。
“裴将军，别来无恙？”
声音沙哑却带着笑意，裴敏的瞳孔骤然收缩。几年前夏薇血洗玄天宗时，他曾在监控里听过这声音。
“姜无名。”他握紧听筒，指节泛白，“你该知道，私自联系龙国将领是什么罪名。”
“罪名？”对方轻笑，背景音里传来滴水声，“我是龙国老百姓，你是津门的卫戍将军，我们有困难找你这个距离最近的父母官嘛。而且三个月前您来燕京找我要‘绛阙回魂丹’的时候，对我们老祖可不是这么说的。”
裴敏的后背瞬间沁出冷汗，可还是勉强振作精神道：“说重点。”他咬着牙。
“很简单。”姜无名的语气突然严肃，“转告督帅，燕京愿意开放三处末世前军火库，换取商队每月一次的物资补给。我们就是要石油天然气，还有抗生素.... ”
“你他妈找死。”裴敏压低声音，“督帅从不会和高维怪物的傀儡谈判。”
“可他需要真的需要燕京那些设备啊。”姜无名的声音突然放轻，“量子计算机图纸、灵脉稳定器……这些东西能让龙国在欧陆的量子屏障提前半年完工。而且您猜猜，督帅知道三峡都督裴记的大哥，为了一个叫李采薇的女人，驱车前往燕京灵虚观求药。”
裴敏沉默了。听筒里的电流声突然变强，夹杂着海浪的呜咽，仿佛燕京的灵脉正在呼吸。
“你以为这种小事就能扳倒我？”姜无名扯开领口的风纪扣，“你们要是想死，爷爷不介意给你们宗门来五轮齐射。”
姜无名这个末世前的顶级豪门公子，以及宗门天骄，当然知道那五十门，204mm重炮的威力。可是他却不以为意的笑道：“你敢开炮。明天龙国各大自媒体平台，就会有你在燕京给灵虚观老祖磕头的视频。”说到这里的时候，还不忘提醒道，“您喜欢的那位采薇姑娘的药可不多了，把我们宗门炸了，遭受损失的可是您自己啊.... 我们就是求您就给督帅传个话，末世前燕京的宝贝尽可以拿。我们只是需要一个孝敬的机会而已。”
电话挂断后，裴敏盯着墙上的作战地图，津门与燕京之间的红线像道新鲜的刀伤。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肩章上的玉珏，弟弟裴记的话突然在耳边响起：“涉巫，涉仙是底线，咱们可千万别碰... ”
海风突然加剧，吹得炮垒伪装网猎猎作响，与他胸腔的窒息感同步。他知道自己兄弟两人的一切都来自督帅。甚至包括督帅赏的那个孔雀军余孽李采薇，都只是督帅随手赏的玩物而已。
第二小节：督帅的抉择
当裴敏那电话接通时，听筒里的电流声像刀片刮过冻土。裴敏的声音隔着三千里的信号延迟传过来，每个字都裹着海风的咸涩，却刻意压得平稳，像在念一份无关紧要的战报：
“督帅，津门防线监测到异常通讯。来源……燕京废墟，自称姜无名。”
我指尖敲着案头的青铜镇纸，龙纹的棱角硌得掌心发麻。裴敏这小子，当年在庐州新兵营就这毛病——越紧张越端着，尾音绷得像弓弦。他没说“接到电话”，而是用“监测到异常通讯”，这措辞倒学得快，知道把自己摘干净。
“说什么了。”我没用问号，镇纸在“燕京防务图”的红线上重重一磕。图上津门与燕京的距离被朱砂标成醒目的血点，像枚没爆的炸弹。
“对方提出……开放三处军火库，换取每月一次物资补给。要石油、抗生素，还有精密机床。”裴敏的呼吸声突然重了半拍，“还说……愿意提供量子计算机图纸和灵脉稳定器技术。”
我差点笑出声来，指腹摩挲着镇纸上的龙睛。姜无名这老狐狸，倒会挑时候。知道我在欧洲被GpA绊住手脚，急需技术填量子屏障的窟窿。可他偏找裴敏递话，是算准了这小子的软肋，还是觉得我派去的津门将军好拿捏？
“他怎么找到你了？”
听筒里的电流突然嘈杂起来，像是裴敏捂住了话筒。几秒后，声音重新钻出来，带着点刻意的钝：“信号拦截到的。对方用了加密频道，手法……像是龙国早年的军用频段。”
撒谎。
我捻起案头的钢笔，笔尖在“裴敏”二字上顿了顿。军用频段？修仙者手里哪来的龙国加密技术？除非有人泄露，或者……裴敏与他们早有接触。但他不敢把话说死，只说是“像是”，虽然已经有些持重的感觉了，但比他弟弟裴记还是差了一个档次。
“他还说什么。”钢笔尖刺破纸面，墨渍在“津门”二字上洇开。
“……还提了条件。”裴敏的声音低了八度，像怕被风刮走，“要求承认燕京‘特殊贸易区’地位，取消封锁。否则……”
“否则怎样。”
“否则就向‘公众’公布……一些‘不利于龙国形象’的信息。”
我盯着窗外的量子屏障，幽蓝光晕在云层上投下斑驳的影。“公众”？他在说GhSF的监控盲区，还是指那些靠短视频骂街博流量的自媒体？当时的我只觉得“不利于形象的信息”——无非是修仙者抓了几个掉队的士兵，或者拍了些灵脉污染区的惨状，想拿舆论逼宫。
“你觉得该怎么办。”我突然放缓语气，听着听筒里裴敏的心跳声透过电流传过来，像擂鼓。
“属下……属下认为应严词拒绝。”他答得飞快，带着点表忠心的急切，“燕京是高维傀儡巢穴，与他们贸易就是资敌。属下已加强戒备，随时可以……”
“可以什么。”我打断他，镇纸在桌面上转了半圈，“调你那几十门龙卫炮轰燕京？还是派你的人冲进去清剿？”
听筒里的呼吸戛然而止。裴敏大概忘了，他守的津门是片废墟，他那三万枚炮弹，也就炸几个宗门还行，真要是想要完成战略威慑想的也太简单了。
等等，似乎有哪里不对啊，裴敏有这么弱智？我怎么不知道？我对他的印象是当年在新兵营挨鞭子都没哼过一声，现在倒像只被捏住尾巴的猫——看来姜无名的筹码，比“舆论”要实在得多。
我的钢笔尖在“津门”二字上洇出第三圈墨痕时，我听见听筒里传来牙齿打颤的轻响。对了，就是他刚才说的军用频段。一群老道入侵军用频段，是不是太扯淡了？
“原来是一群老道士入侵军用频段啊。”我突然重复这四个字，镇纸在桌面上轻轻一磕，“龙国早年的加密技术，密钥每季度换一次，现在除了中枢通讯处，只有三个地方能调出原始频段——三峡指挥部、庐州卫戍区，还有……你的津门地下掩体。”
听筒里的电流声戛然而止，像被掐断的喉咙。几秒后，裴敏的声音带着哭腔滚出来，再没了刚才的端着：“督帅……我……”
“三个月前，”我打断他，指尖划过案头那份《灵脉污染区人员流动备案》，裴敏的名字被红笔圈在角落，备注栏写着“因私离防一日”，当时批的是“探亲”，可你的军车往北穿过武清，香河的量子中继塔记录显示，你的军车在灵脉污染区停留了47分钟——那地方离灵虚观后山的药田不足两公里，你以为能瞒过中枢的卫星？”
我去，我想起来了，政保科最近报告里那句「津门将军夫人采薇，无药自愈」，瞬间在我脑内炸开了锅。
钢笔突然被我攥断，墨汁溅在作战图上，把燕京的位置染成个黑窟窿。“姜无名说的‘信息’，是不是你和他私下的什么交易有关？是不是李采薇！”
李采薇三个字刚落地，听筒里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接着是裴敏含混的辩解，像被踩碎的玻璃：“她……她是孔雀军余孽，我知道督帅把她赏给我……我只是……”
“只是什么？”我往椅背上一靠，看着窗外量子屏障的蓝光漫进案头，“只是为了给她求药，就敢私闯燕京？就敢和灵虚观的老东西们私相授受？”
当年把李采薇赏给裴敏，不过是看他在津门守得辛苦，扔个玩物给他解闷，结果还成祸害了。
“督帅！我错了！”裴敏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破罐子破摔的绝望，“姜无名说……说只要我传这话，就给采薇续药……他手里有我磕头的视频，还有……还有我在灵虚观签的‘协议’……”
协议？我差点笑出声。这群修仙者，连拿捏人的法子都带着股酸腐味，居然学起俗世那套立字据——罢了，还是提点那家伙两句吧。
“喂，傻小子，我告诉你一件事吧。你现在炸平灵虚观，那你就可以随意粉饰真相，说你是无间道也行，说你是秘密潜入亦可，死人没法跟你辩论——你只要手够黑，他们安排的爆料人，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八字够不够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