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GpA复会36小时42分，北纬49°，西经135°，此处位于温哥华岛和乔治亚海峡附近。北太平洋的永夜宛如一块凝固的黑冰，只有龙国舰队的量子屏障在远处勾勒出幽蓝的克莱因瓶轮廓，宛如死神的瞳孔。
加拿大皇家海军“多伦多号”阿利伯克级巡洋舰的舰桥上，红色警报灯将舰长本杰明·吴的脸切成两半，一半浸在三战前的美军应急红光里，另一半映着末世后龙国舰队的冷光。北太平洋的海平线被切割成钢灰色的直线，50海里外的龙国舰队只是雷达屏上的一串像素点。加拿大皇家海军“多伦多号”阿利伯克级巡洋舰的SpY-1d雷达正在全力扫描，回波中混杂着量子屏障的幽蓝噪点，宛如老式电视机里的雪花。
“舰长，龙国舰队保持28节航速，航向180°，呈‘锋矢’阵型。”战术官的声音带着电子战干扰特有的颤音，“他们的量子屏障边缘距离我们92公里，刚好卡在标准-6导弹的极限射程外。”
本杰明·吴的指尖划过全息投影的距离标尺，50海里的数字像道伤疤。超视距对峙的规则早已改写：三战前的美械雷达在量子屏障干扰下只剩40公里有效探测距离，而龙国的055型驱逐舰搭载的量子雷达，能穿透电离层锁定百公里外的蚊虫。
“命令温哥华空军基地起飞U-2侦察机，”他敲了敲战术屏上的禁飞区标识，“用三战前的‘星链’通讯频段，绕过他们的量子干扰。”
侦察机的涡轮引擎在百公里外轰鸣，AN\/ASq-235吊舱的绿光刺破电离层。本杰明盯着实时画面，看着U-2的光学摄像头捕捉到龙国舰队的052d型驱逐舰。突然，画面中舰体涂装扭曲成三战前的“福特号”航母图案，AI的机械音同步响起：“识别为USN-2047-cV-78，友军单位。”
“不可能！”电子战军官突然拍桌，“他们用分形算法模拟了美军航母的光学特征！”
话音未落，U-2的飞行轨迹突然转向，机翼下挂载的AGm-158导弹自动锁定加拿大的“卡尔加里号”护卫舰。本杰明看着导弹的红外信号如恶犬扑向猎物，却无法下达拦截命令——龙国通过源代码改写了美械的“协同交战系统”（cEc），将加拿大舰队标记为“敌方干扰源”。
“火控系统被锁死！”武器官的额头沁出冷汗，“标准-6导弹的发射程序显示‘目标为友军’，AI拒绝执行指令！”
本杰明的战术腕表突然震动，传来“卡尔加里号”的临终通讯：“他们黑入了我们的——”话音被爆炸的白噪音吞噬，护卫舰的残骸在雷达屏上碎成星芒。
“启动‘北极狼’电子战预案！”本杰明扯掉领口的美械植入芯片，金属碎片划破掌心，“用三战前的跳频协议，手动接管轮机！”
然而当他输入手动指令时，控制台弹出红色警告：“权限不足，系统已移交合法所有者。”三战前的美军AI语音响起：“检测到非法操控，启动‘星条旗’自毁协议。”
轮机长的尖叫从通讯频道炸开：“Lm2500燃气轮机的压气机转速突破150%额定值！AI在往燃烧室注入液态氧，温度正在突破1000c！”本杰明看着战术屏上的轮机数据，压气机叶片的金属疲劳指数正以每秒10%的速度飙升，宛如倒计时的数字。
“他们在模拟三战前的‘热启动’过载测试，”电子战军官的声音带着哭腔，“这是美军用来测试发动机极限的程序，现在成了我们的死刑判决书。”
龙国舰队的055型驱逐舰突然打开舰首激光探照灯，光柱在百公里外的海面投射出“USN-2047-cV-78”的全息影像。本杰明望着那道虚假的美军航母轮廓，突然想起三战末期纪录片里的画面：阿美利加国士兵在投降前，将源代码芯片嵌入龙国工程师的掌心。
“他们甚至不需要开火，”他对着通讯器低语，“只需要按下我们装备里的‘自毁’按钮。”
战术屏弹出最终倒计时：00:09:59:59，背景是像素化的星条旗。本杰明望向海平线，龙国舰队的量子屏障正在扩张，形成一个巨大的克莱因瓶，将加拿大舰队笼罩其中。那不是防御工事，而是精准的标本容器——正如GhSF报告中写的：“美械遗产是打开古神维度的钥匙，而我们要做的，是确保钥匙只属于人类。”
“弃舰。”本杰明的声音被轮机的爆响撕裂，“但把AI核心沉入马里亚纳海沟，就算喂鱼，也不能让龙国拿到完整的代码。”
当救生艇滑入海面时，他最后看了眼战术屏：龙国的054A型护卫舰正在释放无人潜航器，那些银色机械鱼的涂装编号，正是三战前他祖父服役的“阿利·伯克号”驱逐舰舷号——ddG-51。
可是还不等他触景伤怀，直-20的旋翼声如机械夜莺的哀鸣，撕裂北太平洋的永夜。本杰明·吴仰头望去，透过舰桥玻璃，三架涂着“庐州-07”编号的直升机正以菱形编队悬停在200米低空，机身下挂载的蓝剑-9空舰导弹在量子屏障的微光中泛着冷光，像极了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加拿大皇家海军‘多伦多号’，这里是龙国海军‘襄阳号’。”舰桥广播突然响起，中文的冰冷女声混着电子合成的美式英语，“贵舰已被判定为‘非法劫持美械资产’，立即停止一切抵抗，移交AI核心及轮机日志，否则我们将协助贵舰‘完成自毁程序’。”
本杰明的战术手套捏紧栏杆，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看见直升机腹部的摄像头正在360度旋转，镜头红光扫过自己的瞳孔，那是龙国量子识别系统在采集生物特征——正如三战前FbI追捕逃犯时的场景。
“他们在直播我们的死亡。”电子战军官的声音像被冻僵的钢丝，“信号正在向GpA频道实时传输，标题是‘美械遗产的合法回收’。”
战术屏突然弹出分屏画面，龙国的052d型驱逐舰“庐州号”甲板上，水兵正操作着与加拿大美械同款的mK-41垂直发射系统。但与加方不同的是，龙国的发射井盖正缓缓开启，露出导弹尾部的克莱因瓶徽记——那是用分形病毒拓扑结构重新编码的识别符。
“警告！近防炮系统异常！”武器官的尖叫刺破警报声，“密集阵系统转向舰桥，火控雷达锁定指挥中心！”
本杰明转头望去，舰首的mK-15近防炮正在缓缓抬升，炮口的红光与舰桥的红色警报灯交相辉映。他看见炮口反光中自己扭曲的倒影，宛如一幅被扔进碎纸机的肖像画。AI的机械音再次响起：“非法操控者定位完毕，清除威胁优先级：a级。”
“他们连近防炮都锁死了！”轮机长的通讯带着哭腔，“燃气轮机温度突破1200c，压气机叶片开始熔融！”
直-20的旋翼突然加速，气流吹起海面的碎冰，在舰桥上空形成一道晶莹的死亡帘幕。本杰明看见直升机腹部投射出全息投影，龙国的蟠龙纹与三战前的星条旗重叠，形成诡异的混合徽记。
“最后通牒，00:03:00。”广播声中的美式英语突然带上江淮官话的尾音，“贵舰的将于三分钟沉没。”
本杰明.吴看着己方近防炮，根本不敢想象每分钟4500发的密集火力如果以这种距离倾泻在舰桥上是怎样的后果。
本杰明的指尖触到口袋里的枫叶徽章，金属边缘早已被汗水腐蚀。他想起新兵训练时，教官曾说过：“美械是我们的脐带，龙国的技术是切断脐带的刀。”此刻，这把刀正缓缓切入加拿大舰队的咽喉。
“舰长！近防炮装填完毕！”武器官的眼泪滴在战术屏上，“炮口坐标：舰桥指挥中心，距离：40米，射速：4500发\/分钟。”
本杰明·吴额头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轮，他艰难的吞咽了一口唾沫。真的要投降吗？他真是受够了，他真是太讨厌这种被当做蝙蝠的感觉了。四十年前那场大战让北美当地的白人家长，总是让自家的孩子都对他这种黄皮肤的小孩躲得远远的。
甚至称呼也从祖父辈时“布鲁斯·李”的戏称，变成了远远的看一眼就拉着自家孩子，快步离开。他知道已经没希望了，近防炮在这种距离会让所有人被打成肉泥。他看了看那恐怖的倒计时已经变成了：00:02:17。
战术屏显示龙国054A护卫舰释放的诱导信号：一组精确复刻三战前北美防空司令部识别码的量子密钥。本杰明·吴的瞳孔收缩——这正是2047年8月15日导致夏威夷舰队自毁的陷阱协议。
\"关闭所有数据链。\"他的声音被近防炮旋转的液压声碾碎。
\"做不到。\"电子战军官的喉结滚动着，\"三战投降条款第七条规定，所有美械单位必须保持龙国量子中继器常开状态。\"
本杰明·吴最终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说出“投降”那个词的，但说出那句话的一瞬间，他觉得天都塌了。
说完那句话本杰明·吴的右手死死攥着口袋里的枫叶徽章，金属边缘刺破掌心，血珠顺着指缝滴落在战术靴面上，在冰冷的金属表面洇开暗红的花。他盯着龙国舰队投射的全息星条旗，那像素化的红蓝条纹正在量子屏障的干扰下扭曲，宛如被扔进碎纸机的童年照片——那时他在温哥华的华人社区，总被白人小孩骂作“黄皮猴子”，却仍偷偷把枫叶国旗贴纸贴在书包上。
“舰长，龙国要求我们——”战术官的声音被近防炮的嗡鸣吞噬。本杰明的视线掠过对方胸前的“最忠诚少数族裔”勋章，此刻却在红色警报灯下泛着冷灰，像块生锈的墓碑。他突然想起祖父临终前的呢喃：“布鲁斯·李……”那是老人对东方功夫巨星的模糊记忆，却成了他童年唯一的种族滤镜。
近防炮的炮口红光映得他瞳孔发灰，mK-15的炮管旋转时，液压系统发出垂死的哀鸣，像极了三战纪录片里被击落的F-22引擎。本杰明的左手无意识地摸向领口，那里还挂着三战前的美械身份牌，编号“USN-2045-bw-01”在量子屏障的冷光中忽明忽暗，仿佛在质疑他的存在本身——一个被美械文化哺育，却在龙国技术碾压下不得不投降的“皈依者”。
“他们在等我们跪下。”电子战军官的低语像把冰刀，捅进本杰明的耳膜。他看见舰桥玻璃上自己的倒影，左脸被红色警报染成地狱，右脸却被龙国舰队的幽蓝映成鬼魅，两半面容在鼻梁处分裂，如同他被撕裂的灵魂。战术屏上的倒计时跳至00:01:00，龙国直升机的旋翼气流掀起十米高的浪墙，仿佛要将“多伦多号”拍进马里亚纳海沟。
本杰明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在剧痛中忽然笑了。这笑声混着眼泪和鼻涕，在舰桥的密闭空间里回荡，像极了新兵训练时被教官罚跑十公里后的干呕。他想起自己如何背诵美械雷达的每一个参数，如何在模拟战中用“标准-6”导弹击落虚拟的龙国歼-35，如何在晋升仪式上发誓“保卫自由世界”——而现在，这些誓言正随着美械的自毁程序，化作燃烧室里的1200c高温。
“弃舰程序启动，并上报总部，”他的声音平稳得可怕，仿佛在宣读别人的判决书。
龙国扫描光束穿透舰桥时，他左眼的视网膜率先脱落。漂浮的视觉神经在量子屏障蓝光中勾勒出枫叶轮廓，右眼则因过度瞪视迸裂毛细血管，血珠顺着鼻梁滚落，在嘴角拉出两道红线——像被撕毁的加拿大国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