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敬斋看了这故事,尤其是全文有两首《钗头凤》,宫墙柳的诗词他见过,可孙女用于一对男女的爱情,一对有情人,因为陆老夫人不喜唐婉,有情夫妻被迫和离,从此各处拥有不同的命运。
这不是单纯的话本子,后面写了唐婉再嫁王族贵公子赵士诚。若干年后,前夫妻再聚,以诗词问答和应,勾起唐婉伤心,唐婉最终郁郁而终。
赵士诚在唐婉逝后,终其一生,唯唐婉一个女人。
而陆游虽是多情,却娶王氏女为妻,更有数位侍妾。
最后是作者苏真的点评,说陆游与赵士诚,到底是谁更合适女儿,无疑陆游是一个名动千古的才子,可赵士诚才是真正懂晓爱情的奇男子。
“一生一世一双人,”“但求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赵士诚才诠释、证明了对唐婉独一无二的爱恋。
苏敬斋将话本的措词、用语修改了一遍,再看时又再修改,如此往复几次,最后更批注点评“此评语就不必留在书上了。”
午后时,苏真就收到了苏敬斋修改好的话本子《陆游与唐婉》,之后又有《千字文》,苏敬斋加了一页:“大明文人为何人?不如署名苏真。”
苏真的嘴角直抽,《千字文》原就是大明文人几个人的智慧结晶,真不是她编写的,为了还原那首钗头凤不是自己的,她还特意写了《陆游与唐婉》的故事。
苏真无语了。
提笔照着修改的话本子重新抄录。
年节后,将《陆游与唐婉》印刷出书,还有《千字文》也要印出来,只是因为是刻版印刷,到时候可以图文并茂,更有利于蒙童学习。
苏真抄录好《陆游与唐婉》,年夜饭的时辰到了,崔氏派了仆妇来,请他们到老太爷居住的正院用饭。
小萝指点厨娘包了鸡蛋韭菜馅的饺子,还做了清炒青菜,青椒肉丝、红烧茄子,在有鸡鸭鱼肉的年夜饭桌上,增添了几抹异样的颜色,小萝还用花瓣点缀,让餐桌上的菜式越发色、香、味俱全。
喜大姨太与金姨娘并管家、管事们坐一桌。
大桌子上坐着苏家的主子。
过年了,阖家团圆。
苏真坐在苏敬斋右侧,苏绍坐在他左侧,苏敬斋举起酒盏:“今儿过年,新春吉祥!举起酒来,这是苏苏从百贤庄带回的果子酒,不醉人,大家都喝一些!”
“年年有余,五谷丰登!”苏真唱了一句,其他人跟着附和,一饮而尽,立有丫头再蓄果子酒。
苏真用公筷取了一块红烧肉,“这是百贤庄养猪户用新式饲养法养成的猪肉,外祖尝尝,这叫红烧肉。”
她教攻制法子教给了养猪户,也教了春晓、小萝二人,两个丫头的厨艺都学得不错,尤其是小萝,尤其爱做吃食。
苏敬斋尝了一口,“香。”
“外祖多吃些,这是我带着人新琢磨出的菜式,有红烧、清蒸、清炒、炖菜,还有北方饺饵,我称为饺子。”
苏真看着苏敬斋,便觉得满足欢喜。
又用公筷给舅母、舅舅布菜,“辞旧迎新,愿舅母、舅舅身体康康!”
崔氏晚里多了红烧肉。
苏绍吃了一口,“味道特别,香!用了你送回家的豆酱?”
苏敬斋道:“大家都吃,今儿过年,吃得高兴,玩得高兴。”
有他招呼,所有人举起筷子。
苏五郎尝了一声,“今儿祖父特别高兴,上午时,郡主让人送了手稿来,可不等我瞧瞧,祖父就送走了。”
苏敬斋道:“苏苏的才华不输你三舅,令我欣慰。”
苏恩赐面露讶色。
上辈之中,苏敬斋的学识独步苏家;父辈之中,苏绍的才学是最好的之一;苏敬斋说苏真才华不输苏绍,这评论很高。
苏绍不想入朝为官,考到举人时,就放弃参加会试,这不是说苏真虽是女儿身,却有进士之才。
“今儿苏苏送了《千字文》,老三,你听听。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闰余成岁,律吕调阳。
云腾致雨,露结为霜。
金生丽水,玉出昆冈……’”
苏敬斋手捧酒盏,移着八字,神色动容,这是他的外孙女,能写出此等《千字文》便是他也未必能写出来,全文之中,没有一个字是重复的,大字、磅薄,更令人耳目一新。
几个读书的儿郎微闭双眸,听得摇头晃脑,一脸沉醉。
苏真不停地往外祖、舅舅、舅母的碗里布菜,也至三人的碗里堆成了小山,而她自己也在这其间连吃了两碗菜,便是饺子都吃了不少。
“妙啊!妙极!”苏绍连连夸赞,一赞完,不被自己碗里的饭菜惊住,一脸宠溺地道:“你呀……”
“舅舅快吃饭,再不吃就凉了。”
苏敬斋坐到位置上,“京城苏氏大兴有旺,阿绍,你不及苏苏多矣。年节之后,你去百贤庄看看!”
“是,父亲。”苏绍捧着酒盏,“苏苏,你与舅舅同饮一杯,这大半年,你助舅母打理店铺、田庄,现下家里日子过得好,你是功臣。”
“多谢舅舅。”
苏真饮罢杯中酒。
众人欢快地用饭,少有人说话,只偶尔彼此敬酒一杯。
一顿年夜饭吃了一个时辰,终于散了,聚在一坐闲聊,有丫头沏茶水奉上。
苏真便开始讲故事,“有一个杂货商人,喜添了一个女儿。女儿周岁后,有媒人前来说亲,说的是字画铺商人的儿子。
媒人走后,杂货商人对妻子说:“我看这事不妥,我女儿一岁,他家儿子两岁,比我们女儿大了一倍。待我女儿十五时,他家儿子三十岁,都是个小老头儿了。”
妻子说:“你真笨!今年他家儿子两岁,等到明年,女儿不就和他同岁!”
众人大笑起来。
苏八郎捧着肚子。
苏七郎笑得直不起腰。
崔氏连拍了两下桌子。
夫妻俩都很笨,连数都不会算。
苏真讲罢,苏敬斋讲了一个笑话,“一个父亲教儿子认字,写了一横,告诉儿子,这个字认一。待到第二天,他在地上划了一个长横,问他儿子认什么。他儿子不认得,他便道:昨天教你的。他儿子恍然大悟,‘才隔一夜,这个一子就长这么大了。’”
一人讲一个故事,崔氏不知道讲什么,她知道的故事不多,直至苏绍、苏恩赐讲了,她还没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