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铁读书 通过搜索各大小说站为您自动抓取各类小说的最快更新供您阅读!

托尔托萨通往卡莫的道路上,有一处岔道蜿蜒通向哈马。清晨雨过初晴,山间空气湿润而清冽,低草与石缝间仍凝着晶莹的雨珠。道路两侧的橄榄树与野草随风轻摇,叶尖滴落的水珠在晨光里闪烁冷芒。比奥兰特率领的队伍已先一步抵达岔道口。她勒住战马,静静伫立在路旁,神情冷峻,仿佛在等候棋局的另一位落子者。泥泞的道路上,昨夜留下的车辙正慢慢干涸,她的目光始终凝望着哈马的方向。身后,部下们低声整备兵刃与马具,金属碰撞声随风传来,带着一丝紧迫与肃杀。

此前,古夫兰在收到比奥兰特的来信后,就与朗希尔德密议后,决定由朗希尔德亲率兵马前往托尔托萨围城。她们深知,只要托尔托萨受到威胁,安条克人必然会被迫回援,卡莫城塞下的重围便能随之松解。而在敌军回防途中设伏截杀,这样能削弱安条克的兵力,更能减少其对哈马的威胁。此举对古夫兰而言,既是援助赛琳娜,也是为自保。

贝托特、利奥波德、泽维尔紧随在比奥兰特身后。雨后初晴的山路泥泞湿滑,然而空气里的沉默比泥土更沉重。三人目光不约而同地交汇,仿佛都在暗暗思索着同一个问题——眼前得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人?

终于,贝托特再也压抑不住,低声开口:“夫人,昨天那个来自伊比利亚的安条克士兵……为什么会说您是莱昂王国的公主?您——”

话音未尽,比奥兰特猛然停下。她转身的刹那,甲叶轻响,靴底溅起的泥水斑斓飞散。那双眼睛冷冽如寒铁,锋锐逼人,顷刻间便令贝托特的声音戛然而止。比奥兰特的唇角紧抿,语气冷硬得不容分辩:“哼,那要去问那个已经入土的安条克十字军亡魂,我怎么会知道?”

比奥兰特神情微敛,声音却冷淡而清晰:“民间流传的桑查·贡萨雷斯·德·卡斯蒂利亚,其实并非什么莱昂王国的公主,而是那位被尊为‘莱昂、卡斯蒂利亚、加利西亚三国之王,伊比利亚基督教世界霸主’的阿方索六世的亲孙女。传说她早已死去——为守护一座修道院,在与突袭的天方教军厮杀中殉难。如今,她的墓就立在布尔戈斯城外的山坡上。但王室从未承认她的身份,只说那座墓里埋葬的,是一名敢于反抗摩洛人的勇敢修女。”

“夫人,您又怎会知晓这些事?”泽维尔凝视着她,目光深沉,语气里透着几分试探。

“呵呵……”比奥兰特先是低低一笑,那笑声像锋刃在空气中划过,随即仰头大笑。雨后的天地清凉而澄澈,她的笑声却尖锐刺耳,仿佛要将一切疑问与揣测撕裂殆尽。

她唇角勾起一抹带刺的弧度,目光凌厉,声音里夹杂着冷意与嘲弄:“你们真信了?真把我当成什么公主不成?哈哈……在伊比利亚,就算在天方教徒的国度里,桑查修女的故事早已传遍街头巷尾,茶肆酒馆里满是不同版本。可谁知道是真是假?我,不过是在乞里齐亚的奴隶市场,被艾赛德买下的卑贱奴隶罢了。”

她语气一顿,眼底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声音却渐渐压低:“倒也不假,我确是生在布尔戈斯。也许这副容貌,恰好与那位所谓的公主有几分相似,所以才被人误认。原本,我一直以为,那传说中的‘勇敢修女’只是个普通修女——是王室为了粉饰自身,才在酒馆里硬生生添了个公主的身份。”

说到此处,比奥兰特的目光闪过一抹意味深长,语调陡然转冷:“不过……昨天听到那个自称莱昂宫廷厨子的老兵所说的那些话——呵,说不定,她,还真是一个公主呢。”

话到此处,比奥兰特神情一转,冷漠得仿佛再无半点波澜。然而在心底,她却清楚自己刻意回避了某段不堪的往事——那个隐匿在塔尔苏斯暗巷里的秘密。她曾在一间破败的妓院里,作为最卑微的娼妓,被无数人践踏。若非李漓当初为她赎身,她此刻或许早已死在污浊的床榻上。可这一切,她绝不会吐露分毫。她笃定,李漓也绝不会向旁人揭开这段彼此之间的羞于启齿的邂逅。于是,比奥兰特宁愿将自己包装成一个“被买来的女奴”,也绝不会让任何人窥见自己那层最深处的伤痕。

利奥波德始终一言未发,只是目光掠过比奥兰特右颊那枚像米粒般的小疤。

比奥兰特轻轻指了指,笑得淡然,像是在拆解一件微不足道的旧物:“这疤啊,确实是我小时候摔出来的——不是从马背上,而是帮家里干农活时磕的。脸上有疤的人多了去了。”她的笑里带着几分自嘲,声音却在下一瞬收敛,像风被墙隔住。忽然,比奥兰特话锋一转,语气骤冷却平静,仿佛在陈述一条简单的算术题:“至于那位桑查——在卡斯蒂利亚那些年谁人不知,但不过是个殉难者的名字罢了。无子无后,也就成了碑上的字,很快会被时间掩没,被人忘却。”她垂了垂眼,目光收回到眼前的桌面,“你们若真有闲心揣测我的来历,不如把脑子用在眼下的战局上——想想我们下一步该怎么打!”

比奥兰特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唇角那抹讥讽的笑意也在不知不觉间消散无踪。目光缓缓飘远,落在天际起伏不尽的山岭间。良久,她一言不发,只任风声在寂静中回荡,仿佛要将方才那刺耳的笑声一并掩埋。气氛随之沉重下来,众人默然无语。比奥兰特却像是灵魂短暂地脱离了躯壳,思绪随风飘散,越过眼前的山岭与烟尘,飘向那不可追溯的过往。她冷峻的面容之下,沉眠着一个至今未曾揭开的真相——一个连李漓都未曾触及的真相。

“比奥兰特”,不过是她在乱世中苟存所披上的外壳。真正的她,血脉承自伊比利亚的王室。她的名字,正如那名垂死的安条克军士兵——那位来自莱昂宫廷的厨子——在风雨中嘶声喊出的那般:桑查·贡萨雷斯·德·卡斯蒂利亚。她,本是西哥特复国光晖下的一位公主,早已被史册宣告为“殉国卫道”的烈女,却在现实中被命运流放,隐匿于尘埃与屈辱之中。而她的祖父,正是那位横跨伊比利亚的雄主——被尊为“莱昂国王、卡斯蒂利亚国王、加利西亚国王,伊比利亚基督教世界的霸主”的阿方索六世。

比奥兰特的思绪渐渐飘回往昔。那是烽烟不绝的伊比利亚半岛。桑查的父亲膝下无他子嗣,唯有这个独女。出于对家族延续与荣耀的深切忧虑,他将全部的期望寄托于她。于是,年仅四岁的桑查被送入桑托·多明戈·德·西洛斯修道院——那座石砌古院深隐于山谷,不仅是修道圣地,更是圣雅各伯守护修士团的大本营,同时也兼具骑士学府的职能。

自那一刻起,桑查的命运便与冰冷的石壁、沉重的铁甲和锋利的长剑紧紧相系。为了掩人耳目,也为了让她接受真正的骑士教育,父亲亲手命人剃去她及腰的长发,换上粗布短衣,从此以男孩的身份示人。晨钟暮鼓之间,桑查与一群真正的少年并肩训练:剑盾交击的铿锵、长矛冲刺的怒吼、马背驰骋的呼啸、弓弦震颤的低吟,甚至诗歌与礼仪的考校——无一可以懈怠。她的天资出众,意志如钢,每一次比武、每一场学问的比试,她几乎都拔得头筹。她手中长剑在阳光下闪耀,常令世家子弟们面红耳赤。

年岁渐长,转瞬桑查公主已至十六。按理,这个冬天,她理应离开修道院,重返王宫,为家族与王国效力。那段日子里,白日间,她依旧在比武与骑射中锋芒毕露;而夜深烛影孤零时,一颗少女怀春的心却忍不住浮想:未来会与哪位公子王孙结缔姻缘?会否儿孙绕膝,母仪中宫?她曾真切以为前路辉煌辽阔,如金色长河般向前延展,无际无涯。

可命运从不仁慈。就在那一年的盛夏,桑查的父亲无缘无故地离奇辞世。桑查的父亲本就出身尴尬,是阿方索六世和情妇所生的一名庶子,虽然阿方索六世正式承认这个儿子的血统,却始终是宫廷中的异类。于是,忧惧王国因继承之争再度动荡,桑查的祖父阿方索六世,做出了冷酷而果断的抉择:将桑查直接从桑托·多明戈·德·西洛斯修道院接走,送往远在疆域边缘的德阿尔兰萨·德·圣彼得修道院,彻底斩断她与尘世的一切联系。

自此,那位曾在骑士学校里策马如风、剑鸣如雷的少女,只能脱下光鲜的铠甲,披上灰暗的修女袍,在厚重阴冷的石壁间,开始另一段幽闭的人生。修院里,除了桑查,便只剩几个满脸皱纹的老修女。白日,她低首伏案,抄写一卷又一卷经文,笔锋细致谨慎,仿佛在冷硬的羊皮纸上刻下无声的祷告;墨香与蜡油气息充斥鼻端,令人昏沉。夜幕降临时,她便长跪在烛火前,双手紧握,低声吟诵经句,那声音与夜风交织,在空旷的回廊与拱顶间回荡,仿佛永无止息的低泣。

修院的清规与戒律,如同无形的铁索与镣铐,层层缠绕,将她的青春与热血牢牢封锁。晨钟暮鼓之间,四季更迭如一,她再无机会握剑驰骋,只有单调的经声与肃穆的石影相伴。然而,在那沉默与禁锢之下,少女心底的火焰并未熄灭。她学会了忍耐,学会了沉默,也学会了将胸中燃烧的烈焰深深埋入祈祷与经卷之中。可每当烛影摇曳,她的指尖仍会不自觉地描摹剑柄的弧度,眼神深处,依旧闪过骑士场上那抹锋芒的光辉。

然而,正是那一场突如其来的摩洛人劫掠,彻底击碎了桑查最后的守望。烈火席卷了山谷,铁蹄碾碎了石板路,修道院庄严的钟声被尖叫与金铁交击声生生撕裂。圣坛上飘扬的圣歌,在烈焰与血光中被扯得支离破碎,仿佛上主也在此刻闭口不言。桑查亲眼望见老修女们伏倒在圣像之前,粗布修袍很快被鲜血浸透;她亲耳听见祈祷声在战刀的劈砍下骤然中断,化作撕裂心肺的惨嚎。面对蜂拥而至的数百敌人,她虽自幼受过良好的骑士教育,却只能紧紧攥着一柄扫帚,徒劳地将它当作武器。那一瞬,她清楚地意识到,个人的力量在钢铁与火焰的汹涌洪流中,几乎不值一提。终于,当她被粗暴地拖拽出圣坛的那一刻起,那个曾经贞洁的修女、骄傲的女骑士,便从光明的殿堂,坠入了生命中最幽暗的深渊。在那可怖的囚笼中,桑查失去的不仅是贞洁,更是她作为一个“人”的一切尊严。她在那里,被那些“野兽”反复折磨至彻底麻木,痛苦与羞耻渐渐失去了分界,直至她连哭喊都不再发出。

在桑查公主失踪之后,卡斯蒂利亚王室并非毫无动作,曾多次暗中派人追查她的下落。然当蛛丝马迹逐渐浮现,他们隐约得知这位公主已沦落至不堪言说的境地时,便毅然终止了营救。对于一个王朝而言,苟延残喘的囚徒不仅毫无价值,反而是对血统与信仰的污辱。于是,西哥特人的族长、雄主阿方索六世干脆宣告这位亲孙女早已遁入修道院,自然而然地与王室血脉隔绝,因此不再记入族谱。自那一刻起,世人所能记得的,不再是桑查公主,而是“桑查修女”。据王国的官方叙事,这位勇敢的少女曾在守卫修道院的一场血战中,拿着一根扫帚毅然反抗凶恶的摩洛人,最终殉身圣坛,以血肉扞卫信仰。她的名字与功绩被镌刻在衣冠冢的石碑上,供后世凭吊。

自此之后,她已不再是桑查公主,而只是抛却姓名与血统的“比奥兰特”。那支如野兽般的摩洛人军队,将她的身心反复撕扯,直到彻底摧残殆尽。直至有一日,他们冷酷地剥夺了她作为女人最基本的生育能力,她才被当作破损的器皿般弃之不顾,被廉价甩卖给贪婪的奴隶贩子。铁链勒住她的颈项,她被迫赤裸无助地站在奴隶市场的高台上,仿佛活生生的战利品。围观的人群伸出手指戳点她的身体,口中报出冰冷的价码,像估量牲畜般争夺。在一次次被转手之后,最终,她被投入塔尔苏斯的暗巷里的那间低矮潮湿的妓院。

世人凭吊的,是远在伊比利亚那座衣冠冢下,几件仓促缝制、甚至与她身形并不相称的修女袍——那些遗物被赋予象征,化作“卫道殉国的贞洁烈女”桑查修女的见证。人们肃立碑前,口中低声祈祷,为这位想象中的烈女奉上鲜花,洒下真挚的泪水。然而与此同时,在十字军东征必经之途的一座无名小城的阴湿暗巷里,妓女比奥兰特,绝望地仰躺在一张污秽破旧的床榻上,正在任由无数自诩“为信仰而战”的朝圣战士们恣意作贱。事毕,那些所谓的勇士随手丢下几枚冰冷的铜币,有人甚至还一边系着裤带,一边故作虔诚地皱起眉头,道貌岸然随口地啐上一句:“贱货,真不要脸!像你这样的人,应该时时刻刻向主忏悔!”随即转身离去,迅速隐没在夜色与喧嚣之中。这就是圣战背景下的大时代最真实的注脚。

因此,在此前那趟带着安托利亚残军来托尔托萨的路上,旁人眼中的比奥兰特不过是个莽撞无知、凭借身体依附权贵而一夜暴富的底层妇人:在她指挥下,行军迟缓,常常走错路,她看不懂地图;又惯于骄横地驱使阿普热勒东奔西跑,去打探些似乎无关紧要的小道消息,甚至沿途还会劫掠弱小。若不是她手里掌握着钱粮,几乎没人愿意追随她。可一个自幼受过修女清规与骑士训练的公主,怎可能真是如此糊涂与不堪?比奥兰特的每一步前行,从来不是误打误撞,而是冷静而刻意的试探与抉择。正因如此,她才能一次次“恰巧”避开重兵把守的要塞与重镇,绕过土匪盘踞的峡谷与峻岭。一路走来,这支流亡的队伍几乎从未与强敌正面交锋——这绝非侥幸,而是她暗中深思熟虑的算计与担当。至于最后从安条克到托尔托萨卡莫的这段路,比奥兰特也从未真正放任由那些库尔德人全权带路。她依旧不断派遣阿普热勒外出打探消息。只是恰巧,她判断这一路上并无险情,才果断加快了行军速度。

比奥兰特的思绪依旧飘荡在遥远的往昔,仿佛灵魂尚未回到这片尘世。她的目光空茫,落在远山之外,那里晨雾与残阳交织,如同她心底那段未能割舍的迷雾。忽然,一阵沉重的蹄声与兵器碰撞声从远道传来。大地微微颤动,空气里弥漫起扬尘与马汗的气息。道路尽头,旗帜翻飞,大队人马正如骤起的狂风,疾驰而至。

“夫人,哈马的队伍来了!”利奥波德压低声音,眉宇间既有谨慎,也隐隐透着一丝激动。然而,比奥兰特毫无反应。她依旧坐在马鞍上,风拂动她的披风,却未能撼动她的神情。利奥波德迟疑了一瞬,又靠前一步,声音更响亮:“夫人,他们来了。您看——要不要由我代您上前,替您去迎接朗希尔德夫人?”

这一句,终于唤回了比奥兰特游离的灵魂。她眼底翻涌的阴翳缓缓收拢,像潮水退回暗礁,仿佛将所有的回忆与伤痕再次深埋在心底。她的唇角挑起一抹勉力维持的笑意,那笑意带着冷硬,却又刻意添了一丝柔和。

正当此时,古夫兰的下属秃子沙赫策马疾驰而来。尘土与马汗的味道尚未散尽,他便急急翻身下马,拱手行礼:“比奥兰特夫人,我家夫人遣我们前来助战。朗希尔德夫人带着队伍,马上就要抵达了。”话音未落,沙赫下意识抬眼望向比奥兰特的脸。只一瞬,他的神情微微一僵,仿佛被某种突如其来的熟悉感击中,眼底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震惊。那张脸……似曾相识,却又模糊难辨。

比奥兰特的瞳孔骤然收缩,心底仿佛有一声冰裂。那张面孔,就像利刃猛然划开她尘封已久的旧伤:鲁莱港的闹市,熙攘人群中,她被眼前这名奴隶贩子牵着,与一列女奴并肩游街,任人指点、叫价,像牲畜般被检视;古夫兰冷漠的目光在她们身上掠过,而后就是这人,将她押回船舱,送往塔尔苏斯。那一幕屈辱,像血印一样深深烙进了她的骨髓。于是,当秃子沙赫抬眼的那一瞬,她心底的暗火轰然点燃。

比奥兰特的声音骤然迸发,冷厉如同磨亮的钢刃,斩碎空气:“你不懂规矩吗?——像你这等奴才,也敢直视我的脸?!”话音未尽,比奥兰特猛地一拨缰绳,战马长嘶着跃前半步,铁蹄溅起泥点。她的眼神冷冽如刃,手中皮鞭倏然扬起,带着破风的呼啸声,猛然劈下。

“啪!”清脆又刺耳的声音在山间回荡,皮鞭如毒蛇般抽过秃子沙赫的头顶,狠狠刮过他的面颊。

“啊——!”秃子沙赫惨叫一声,踉跄着跌退数步,险些栽倒在泥地里。他一只手死死捂住脸,指缝间渗出殷红的血丝,顺着下颌滴落,混着雨后泥水,溅起细小的血斑。秃子沙赫整个人狼狈至极,半边脸瞬间浮起一道狰狞的血痕,火辣的疼痛让他龇牙咧嘴。目光惊惧却不敢抬起,低头跪伏,呼吸急促,唯恐再惹来更重的怒火。

比奥兰特高坐在马背之上,眼神燃烧着压抑已久的火焰,冷声喝道:“你若再敢多看我一眼,我就立刻叫人挖了你的双眼!我倒要看看,古夫兰会不会为了你这种没规矩的奴才和我翻脸!”

话音如刀,斩断了空气。比奥兰特猛然一收缰绳,战马嘶鸣,长鞭甩出一道疾响。随即,她猛地扭头,披风随风鼓荡,冷声对利奥波德喝道:“利奥波德,我们走!——我们去迎接朗希尔德!”

风声猎猎,卷起比奥兰特的鬓发与披风。她的神情冷峻而凌厉,仿佛方才涌上的痛苦回忆已被这一鞭生生击碎,留给在场众人的,唯有那股令人不敢逼视的威压。利奥波德立刻驱马跟上,蹄声翻涌,紧随其后。

“真是没半点教养。”贝托特冷哼,眼角泛着轻蔑,低声凑近泽维尔耳边道,“哪像什么公主?更像是个笑话,呵……”

“未必,”泽维尔压低声音回应,唇边带着几分揶揄,“你不觉得,那是从小被骄宠惯出来的吗?”

秃子沙赫仍旧跪在地上,半边脸火辣刺痛,血痕在风中隐隐渗开。他咬着牙,手掌紧紧捂住面颊,呼吸粗重。心里却忍不住暗暗咒骂:不就是多看了一眼么?这女人怎的如此跋扈!明明不过是李漓身边出身低贱的侍女,如今仗着手里掌握着这支一千八百多人的军队,竟摆出一副主母的架势,分明就是小人得志!

然而在愤懑之后,秃子沙赫心底又升起一股凉意。毕竟,自己确实冒犯了“领主的女人”。在这等级森严的秩序里,这确实是大忌。若真被传到古夫兰耳中,只怕不但得不到庇护,反而会被痛斥一番。念及此处,秃子沙赫心头发虚,背脊一阵凉意。他缓缓垂下头,缩了缩脖子,不敢再抬眼,眼神闪烁不定。心中暗暗叫苦:以后无论如何,再不能直视这个恶心的女人,省得再吃一鞭。

磨铁读书推荐阅读:逼妖为良:妖孽殿下来敲门我的老婆是执政官大明:不交税就是通鞑虏盛嫁之庶女风华流氓帝师大唐:权谋凭着不是反派活着大华春秋,混在秦末一统天下棘圜志这个萌娃竟然是大明太孙朱雄英一梦越万年我在大唐斩妖邪抗战之第十班从废物到大帝,你们高攀不起!万历1592从敌国开始征战蜀汉的复兴红楼之开国篇开局百万熟练度,我举世无敌召唤系统:从土匪开始称霸天下我在宋朝教王安石变法太超前亮剑之浴血抗战捡到一本三国志三国:让你降吴,你绑架孙权大文学家水浒赘婿:娘子,我们反了吧!三国:虎牢关前,开局秒杀关二爷带着诸天万佛金身重塑系统穿越了我在影视世界和主角抢机缘腹黑丞相的宠妻三路牧唐开局狂怼三野狗,二斤狗肉换姑娘李世民假死,那天下不就是小爷的了?大唐再起三国之公孙大帝大明:开局我跟朱元璋谈人丁税九龙夺嫡,废物皇子竟是绝世强龙今晚教坊司包场,女帝破门而入抗旨他都敢,还有什么不敢做?世子的侯门悍妻大秦带我那迷人的老祖宗统一地球我是正统我怕谁郭嘉三国:搞定蔡文姬:斩获霸王之力宋宫十八朝演义大明匹夫开局长生不老,看遍世间烟火屈尊归来穿越之我在流放中逆袭反派,开局路遇女频剧情
磨铁读书搜藏榜:相府毒千金大唐带着李世民看鲸鱼三国第一奸贼巴尔干王冠鬼明开局重生太子丹,郭嘉带我复兴大燕开局怒喷扶苏,这个皇帝我来当!特种兵之神级技能男配个个是戏精庶女攻略我在大唐行医的那些年陛下,臣只想吃软饭史上最强太子!从门吏开始光宗耀祖大庆风云录大明中兴全凭杀杀杀抢抢抢大明忠勇侯我真不想当圣人啊!关于我穿越大明当皇帝这件事不好!魏征又带他儿子上朝了!大明:开局将朱祁镇驱逐朱家!靑海传词条返还,一统天下从收徒朱元璋开始金牌帝婿三国:最强争霸系统妃皇腾达,傲世毒妃不好惹饥荒开局:惨死的都是有粮的我给崇祯当老师绝色红颜,高门贵妻大航海之重生主宰我的帝国弗利兰出生后就被内定为皇后重生之再造华夏再生缘:我的温柔暴君(全本+出版)高武三国:从被华雄秒杀开始汉末:袁本初重铸霸业卫青传奇人生大唐太子李承乾,李世民求我登基三国崛起并州与秦始皇做哥们儿异界摆摊,县令催我快出摊南宋弃子国宝的文明密码请叫我威廉三世三国之极品纨绔三国之从益州争霸开始大明:模拟曝光,朱元璋让我造反夺舍崇祯:成就华夏帝国穿越成无敌的明朝皇帝红楼:曹操转生,开局杀贾珍
磨铁读书最新小说:大明:我靠后勤盘活辽东三国第一家族魂穿东汉征天下汉贾唐宗封疆裂土:陛下,这皇位朕要了陛下,你这病,得加钱穿越落魄世家子,我举屠刀定乾坤巴尔干王冠穿越水浒,我是宋江?寻梦长安从洪武遗诏开始北美建国大唐:为了声望值,只能当文抄公开局长平,系统选择休眠九世崇祯,权谋拯救大明重生1898,我成了新列强大明北洋军四合院:我是来享福滴我靠系统走巅峰败军孤魂起,我成为游牧噩梦桃花治世书悲催二世祖大明:短命皇帝扭转乾坤汉末:我每月召唤一个梁山好汉郑和:碧海传奇我用水浒卡牌闯乱世刘基兴汉穿越洪武当牛马水浒大宋:开局掳了李清照我,顶尖工程师,重塑大宋基建三代忠烈遭欺辱?血书九叩镇国门拒婚娘娘,我靠系统成神了穿越崇祯再兴大明让你当伙夫,你喂出活阎王穿越江都:收箫后,强纳李秀宁陛下别演了,天下都被你统一了初唐武神:开局加点横推乱世轮回之大明劫燕云十八骑再战江湖高武大明:我的功法自动满级初唐父子局全员恶人打造日不落帝国,从南下化龙开始流放县令:十八个老婆全是狠角色天衍国师工业革命:从流放之地开始开局怒怼贵妃,结果被她养成皇帝大唐:我李承乾靠mc建仙朝被质子王爷锁腰宠大唐奶爸:开局渭水抱娃退万骑大唐:我靠现代工业走官途我在唐末签到五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