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好吗?”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男声。
宋元从警局回来以后,一直很担心林静怡。可他被陆诗曼烦了一天,直到现在才抽空给她回电话。
林静怡摸了摸眼角早已风干的泪水,嘶哑着声音说:“宋元,我能麻烦你一件事吗?”
“说吧,只要不是杀人放火我都会帮你。”宋元一拍胸口说。
林静怡闭上眼,耗尽全身力气缓缓吐出一句话来:“我累了,想休息一段时间,你能帮我订一张明天下午的机票吗?国外哪里免签,我就去哪里。”
“可是……”宋元犹豫了。陆言深的问题还没解决,林静怡突然说要离开到底有几个意思?
“就当我求你了,我想尽快离开北城。”林静怡的语气是那么的卑微,竟让宋元无法反驳。
沉默良久,宋元微微叹气说:“好吧。”
终于,林静怡还是狠下心做了决定。
连续三天睡不好,林静怡洗漱的时候趴在洗手盘上吐了。看着镜子中脸色苍白的影子,她的心情是从没有过的低落和痛心。
只要陆言深平安无事,她不会后悔做出这个决定。
走出浴室,林静怡拨通了陆泽明的电话。电话那头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似乎今天下午对她的威胁从没发生过。
“想通了?”陆泽明浅笑说。
“是的。”
林静怡站在落地窗前,神情恍惚:“我已经订了明天的机票离开,再也不回来,也请你遵守承诺放过阿深。”
陆泽明笑了笑,吩咐说:“拿到航班号拍照发给我,接下来我会安排好。别担心,只要你能离开阿深,我不会食言。”
“我还有一个请求,明天早上必须亲眼看到阿深走出警局,才会离开北城。”这是林静怡最后的坚持。
“没问题,希望林小姐能遵守约定。”陆泽明爽快应了下来。
挂了线,林静怡开始收拾行李。
在雅阁轩生活了小半年,所有东西都是陆言深置办的。她只带走林母的遗物,以及几套换洗的衣服。
然后,是漫漫长夜的等待。
从凌晨到黎明,林静怡所经历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她不关心宋元买了去哪里的机票,也不考虑出国的日子有多曲折,离开陆言深的时候有多么的不舍和痛心。
她唯一的想法,就是尽快离开北城护陆言深的周全。他值得更好的人生,而不是因为她变得一无所有。
哪怕,他恨她。
宋元赶到雅阁轩的时候,林静怡早已在后门等候多时。为了不让杨武和杨嫂发现,她撒谎自己去画室,然后偷偷爬栏杆出来。
“我给你订了下午六点,去塞尔维亚的机票。”宋元看着眼前的女人,关切地问道:“你的脸色很差?真确定要离开吗?”
林静怡点了点头,催促说:“走吧,我担心离开太久杨嫂会发现。”
虽然宋元平时嘻嘻哈哈给人一种玩世不恭的错觉,但关键时刻却很靠谱。关于林静怡离开的事,他并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陆诗曼。
至于这么急着离开的原因,他大概也猜到了。
“已经九点了,阿深还没出来吗?”宋元今天特意换了一辆新车,以免被发现。隔着马路,他陪林静怡等待陆言深出来。
林静怡一直盯着手机屏幕发呆,突然而来的信息提示音让她心尖一抖。陆泽明的回复只有简单的几个字,却让她如释重负。
“事情已经办妥,希望你能遵守承诺。”
林静怡的眼前一片模糊,默默把手机关闭然后拆卸电话卡。没多久,警局门口出现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凌峰快速从驾驶座的位置下来。
接下来,是张律师。
大约十分钟以后,陆言深神色匆匆从警局走出来。一天没见,他的脸色憔悴了不少,看着让人心疼不已。
“出来了,你要……”
“不必。”林静怡亲眼看到陆言深被无罪释放,压在胸口的大石头瞬间消失。高大的身影沐浴在阳光下,一如既往的冷漠和稳重。
突然,陆言深往这个方向看过来,目光停留了几分钟便挪开。他掏出手机拨打电话,对方似乎没有接听。
他是在给林静怡打电话吗?
可惜这个号码从今天开始将无法接听,林静怡看着看着视线便一片模糊。打不通电话,陆言深似乎有些焦急,快速钻进汽车然后离开。
宋元回头看了一眼后排的女人,止不住叹气:“可以走了吗?”
林静怡戴上墨镜,决定不再压抑自己的情绪。她没想到与陆言深之间的缘分会从这里结束,眼泪控制不住涌出。
“走吧。”她哽咽道。
宋元摇了摇头,踩下油门离开。车子一直跟在陆言深的身后保持一定距离,最终在主干道上分道扬镳。
那是回雅阁轩的路,可惜他不会再看到林静怡等自己回来……
北城机场。
宋元取了登机牌回来,发现林静怡坐在长椅上发呆。哪怕戴着墨镜,他仍能看到女人脸颊上两道风干的泪痕。
“给你……”宋元把机票递了过去,自言自语地说:“昨晚才买的机票,我们不是相连的位置,登机以后问问能不能换吧?”
怔了怔,林静怡沙哑着声音问道:“你也要去塞尔维亚?”
“嗯,免签嘛……我最喜欢说走就走的旅行了。何况我妈也在那边出差,听说塞尔维亚是个很适合度假的地方。”宋元兴奋地说。
也好,有话痨作伴会这趟旅途也许没那么无聊。
“谢谢你,宋元。”林静怡感激地说。从精神病院离开的这段日子她经历了太多,心累得无法呼吸,迫切想要静下来休息。
接下来,她将会好好计划自己的将来。离开陆言深,她必须学会独立和坚强。
“不客气,反正我人傻钱多还有时间,就当陪你散心。”宋元嬉笑说。
下了半小时的雨又停了,透过洁净的落地玻璃窗可以看到窗外的蓝天白云,以及天边若隐若现的一道彩虹。
再见了,陆言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