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陆言深的记忆里,从没有过求而不得的东西。他从小含着金钥匙出生,是陆家引以为傲的继承人,员工心中冷漠却无所不能的领导者。
他英俊、多金、家世好,北城有多少女人挖金心思想要爬上他的床。从没有过一个女人,像林静怡这样一而再地把他推开。
“我想要的东西,从没失过手,你也不例外。”陆言深的眼眸里,有林静怡读不懂的坚定。
气氛如死一般寂静,只有客厅里的复古座钟响起“滴答滴答”的声音。
“阿深,我不要了……我什么都不要了,难道还不肯放过我吗?”林静怡像个受尽委屈得小孩子,捂住双眼不让泪水滑落。
到底要做什么,陆言深才愿意放手?
“我不会放过你,这辈子都不会!”陆言深踢翻了落地灯,甩下这句话转身就走。门被关上的那刻,林静怡感觉心脏也被震碎了,难受得无处安放。
他们之间,是真的不可能了……
陆言深离开以后没多久,杨武便来了。
跟在他身后的是一个瘦小的中年女人,主动向林静怡介绍自己:“我是杨武的老婆,叫我杨嫂就好。从今天开始,由我照顾小姐您的起居饮食。”
走了林嫂,又来了杨嫂。看样子,陆言深并没打算放过林静怡,决心将她禁足到底。
“我不需要,你们走吧。”林静怡靠在沙发背上,神情恍惚。
“这是陆总的安排,有什么吩咐尽管告诉我们。只要有我陪着,想去哪里都没问题。”杨武的伤好得差不多,这次回来是为了将功赎罪。
从离开精神病院开始,林静怡无论去哪里都有人跟着,跟坐牢有什么区别?她累了,此刻只想一个人静静,起身往楼梯的方向走去。
“先给林小姐弄点吃的。”杨武微微叹了一口气说。
主卧室。
偌大的房间里,冷冷清清的没有一丝人气。陆言深的外套还挂在门口的衣帽架上,梳妆桌上摆放着盛放的非洲菊。
这几天发生了很多事,林静怡只觉得疲惫不堪。
她把手袋丢在茶几上,发出硬物撞击的声音。打开拉链,才发现从保险柜取出来的东西还没开封。
一只厚实的牛皮信封,用蜡封上。封口处,是一个大写字母h。
林静怡至今还记得清清楚楚,林母有用蜡泥封口的习惯。h是林母的英文名字首字母,出事前她在林氏集团旗下的生物科技公司担任技术总监。
小心打开信封,里面是厚厚一叠的资料。全手写,均是林母的笔迹。
读大学的时候,林静怡的专业是艺术,对这些化学方程式一窍不通。看得出来林母的笔记做得很认真仔细,加起来差不多六十页纸。
“妈妈为什么会把手稿放在保险柜里?”林静怡深感疑惑。按照正常人的思维,不该存放珠宝首饰或者存折之类吗?
可是林母这么做,一定有她的用意。
书到用时方恨少,林静怡看了很久亦毫无头绪。她决定把手稿拍照,待有空的时候上网查询对比。
***
陆家。
“少爷,少爷……老爷有事在忙,请不要打扰他。”佣人追着陆言深从车库来到连廊,想尽办法阻止他进入书房。
陆言深心情本就不好,把火气全都撒在佣人的身上:“要么站在这里别动,要么收拾东西滚蛋!”
佣人吓坏了,动了动嘴唇不敢再说话。
书房门是反锁的,里面有交谈的声音。陆言深用力敲了敲门说:“爸,是我!”
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梅毒就福伯便把门打开。看到陆言深的那刻,他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少爷回来了?老爷一直在等你。”
“福伯也在,我有事要问你。”陆言深的视线飘落在窗前,陆泽明正在抽雪茄,似乎等了他很久。
“福伯,你先回去做事。”陆泽明轻声吩咐说。
“福伯留下来,我有事要问你。”陆言深语气强硬。
陆泽明徐徐回头,冷笑说:“为了林家那丫头的事,用得着这么毛躁吗?林嫂刚给我电话了,这事是我做的又怎样?”
敢作敢当,是陆泽明的做事方式。原本以为那个女人识趣自动消失,想不到还惹了那么多的事儿。
“做错事还这么理直气壮,陆总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陆言深讥讽说。
掐灭雪茄,陆泽明不以为然地说:“既然你知道了,我今天也把话说清楚。林家那丫头,绝对不能踏进陆家的大门。”
“因为林家破产,她被冤枉成杀人犯?案件已经申请上诉,很快就能洗脱她的罪名。”陆言深脱口而出说。
陆泽明仔细打量儿子一番,语气是不容置疑的:“林家大势已去,商业联婚已经没有任何意义。章家才是陆家接下来的盟友,你该把更多的心思放在章晓惠的身上。”
虽然还没正式对外公布,但陆家和章家的跨国合作项目在圈子里已经不是秘密。一旦项目启动,利益绝对是空前绝后的。
“所以,你为了逼我娶章晓惠而伤害小怡?你知道福伯在中药里放了什么?”陆言深气得胸口隐隐作痛。
眼前的男人是他的亲生父亲,究竟从什么时候沦为利益为上、不择手段的企业家?
“知道。”陆泽明也没打算隐瞒,神色凝重道:“我就是为了阻止你越陷越深,如果那丫头怀孕了,就会大做文章对你死缠难打。”
一句话,彻底颠覆了陆言深对父亲的看法。那不是一味加料的中药,而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陆言深一直为自己铺路,目的是与父亲发生分歧的时候无后顾之忧:“我今天也把话说清楚,绝对不会娶章晓惠!”
四目相对,气氛僵持。
陆泽明表面上儒雅风度,内里是个控制欲强烈的人。他可以忍受儿子自立门户,但绝对不能忍受他在婚姻大事上忤逆自己的意思。
“除非我死了,否则这辈子也不会让那丫头踏进陆家的大门。”他一怒之下,抓起烟灰缸就砸。
不偏不歪,刚好砸在陆言深的头上,顿时血如泉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