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灵入榜便断了修行之路，敢问陛下，如何确定这于我等偏是一桩好处？”
弥罗的目光紧紧盯着殷受的双眼，探究的意味十足。
来了、关键的时刻来了……
殷受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已经雀跃了起来。
对于这个问题的解释，将是整个逻辑链条中最重要的部分，之前用各种辛密营造出的环境，就是为了夹带私货所进行的铺垫。
而若要夹带私货，便需要一个新颖且无法验证的理论作为依托。
他的大脑疯狂的运转，搜索着前世看过的那些爽文内容，选取其中的理论进行搭建，力求达到逻辑闭环。
就在这时，一股淡淡的馨香自领口处传出，脑中顿时一片清明，原本纷乱的思绪变得有序，迅速勾勒出了一个完整的框架。
这一刻，他感觉一股神秘的力量跨空而来，有如无数专家附体，不再是一个人在战斗。
头缓缓地抬起，脸上的笑容恰到好处，目光深邃充满了自信，隐隐带着一丝权威的压迫感。
“敢问大师，世间生灵修行所为何故，力量、长生、亦或是超脱？”
弥罗的目光猛然一缩，张了张嘴，犹豫了片刻，方才开口：“不想陛下不曾修行，竟有此等见识，我等修行名为长生，实为超脱。”
殷受噙着笑：“敢问大师，这世间可称超脱者，又为何人？”
“呵……陛下明知顾问，自是几位圣人老爷。”
“嗯……若欲超脱，需有修行之法，亦需无上资源，敢问大师，朕说得可对？”
“不错。”
“那么，大师可知，开天至今已有无量岁月，为何超脱者仍旧只有几位圣人，可是其他生灵皆资质低劣？”
“自然不是……”
弥罗很自然地开口反驳，可话说到一半，表情便僵在了那里，被殷受蕴含笑意的目光笼罩着，口中呐呐不知该如何开口。
是啊，为什么无量岁月没有新的圣人出现？
这么明显的问题，他与身边的人却没有想到过，更不要提思考了，好像被所有人忽略了一般。
一时间，他感觉自己被巨大阴云笼罩，连空气都似乎变得沉重了起来。
而眼前这个神秘的人皇，似乎成为这阴云中的唯一光芒，给人的可信度瞬间暴增。
“贫僧见识浅薄，还请陛下教我。”
殷受笑得和善，眼中没有并看轻之意，只是似乎带着一丝怜悯，轻轻颔首道：
“始神盘古开天之时，曾经斩杀无数混沌神魔，抽取其肉身精魂中的法则完善世界规则，所余精华融入天地，衍生成为开天后的先天至宝……”
“可以说，这些先天至宝与世界同源，乃是天地间最珍贵的修炼资源，甚至可令修士一飞冲天……”
“大师可以想想看，如今这天地间，先天至宝虽在，可早已成为有主之物，而其主人又是何人？”
殷受在这里停了停，抬眼看向弥罗。
只见他喉结上下滚动，满脸的纠结，不由得呵呵一笑，伸手倒了一盏酒，轻啜一口，方才继续缓缓说道：
“大师莫要想岔了，须知这世间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遁去其一。”
弥罗定定地看着殷受，感觉眼前这道端坐的人影，似是变得高大了起来，周身泛起灿灿神光，竟生出一种面见教主时的错觉。
他重重地喘了一口气，定了定心神，心悦诚服地开口说道：
“多谢陛下提点，还请陛下不吝赐教。”
殷受点点头，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大师切记六个字，量变产生质变。”
“量变产生质变……”弥罗皱着眉喃喃自语，揣摩着这六个字的深意，缓缓地点着头。
虽然他一时并没有想明白，可越琢磨越觉得有道理，透着一种真理般的深奥。
殷受放下酒盏，强行压下正在蔓延的笑意。
事情就是这样，明明很浅显的道理，只要冠以一个看似深奥的名字，便可以令人的思考爆炸式的展开。
由一个点，扩张至整个空间。
可人的眼界是有限的，当触及到自己没有认知的事物时，之前的思维依旧有着惯性。
正确性也就随之延续了下来，所谓的无脑信任便也就此产生。
手指在矮几上敲了敲，打断了弥罗的思考，继续开始灌输：
“天地既然诞生出了修道一途，便会给每一个生灵留下一分机会，大师身无先天至宝，却可踏上修道一途，便是如此……”
“先天至宝固然珍贵，可终究数量有限，本非天地赐予寻常生灵的机遇，与其追求虚妄，不如脚踏实地……”
“圣人与普通修士的区别，不过是在于对世界法则的掌控，故术相同，威力却有不同……”
“各教传授之法，便是修士了解法则的途径，只需积累够多，便可日趋接近圣人之威……”
“据朕所知，大师所习修行之法，其中念力乃是关键，可构建神国，增强术法威力，此亦是贵教于人间传教的缘由……”
“只是大师身在局中，忽略了其中很关键的一点，天地虽分为三界，然其相互之间亦存在着联系……”
“生灵敬畏天地，祭拜神只以求平安，虽有各教传播教义，以教中人物树立神只，可于生灵心中，天庭终归还是正统……”
“大师不妨想想看，这天地间，拥有念力最多之地是哪里，无量岁月以来，其所拥有的念力又会是多少。”
“大师，若你有海量念力，又会发生什么？”
甩出这个问题后，殷受摆出的表情，就像是前世提问“一加一等于几”，却将别人引入岔路的大忽悠。
弥罗沉默不语，目光忽明忽暗。
他上当了，理所当然地顺着殷受的思路，认为天庭拥有海量念力，而自己若能得到这些，会生出哪些变化。
至于这其中有没有不合理的地方，已经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中了。
毕竟关键的地方是没错的，虽然有些信息自己第一次听说，可对其真实性已然深信不疑。
这种下意识的感觉最是神奇，一旦产生，哪怕有朝一日被人揭穿，很多人依旧会自行脑补，修补其中的漏洞。
“可是，便是收获海量念力，我等的修为却是难以提升了啊！”
过了好半晌，弥罗一脸纠结地说出这句话。
不知不觉间，他顺着殷受指引的方向，臆想出了自己得到海量念力后，构建出的庞大佛国，还有日趋接近圣人的威势。
只是一时间还难以衡量，海量念力与无法提升境界相比，究竟孰轻孰重。
“大师……”殷受露出神秘的笑容，“圣人真的无法令人脱榜么，是不够重要，还是没有手段？”
“嘶……”弥罗怔了怔神，随后猛吸了一口冷气，“陛下的意思是……”
“那榜文可不是什么先天至宝，可即便是至宝，圣人手中还少了么？大师，若朕说自己下的旨意无法修改，你信么？”
殷受淡笑着，举起酒盏遥遥敬出。
“大师，只是代价不够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