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春夜,弥漫着花与草的清香。
一阵风拂过,卷起不知名的花瓣儿在空中飞舞,迎向了飞驰而来的马车。
乌龙驹鼻孔张大,昂首打了一个响鼻,将冒昧的花瓣儿高高吹起,随后得意地掀了掀嘴唇,露出一口锋锐的大白牙。
花瓣儿无奈地翻滚着身体,堪堪躲过了车厢的棚顶。
下一刻,那庞大的车厢中,像是冲出了一股无形的气流,包裹着花瓣儿飞向高空。
于此同时,天河中几颗星辰的亮度骤然暴增,随即又恢复了正常。
瞬间的变化,自然不会引起凡人的注意,只有一声微弱的牛吼,在空旷的原野上回荡。
两匹乌龙驹好似受到了惊吓,强健的肌肉有片刻的紧绷,一张马脸竟然透出了无比认真地神色,踏出的蹄声愈发地欢快动听。
“牛兄,怎么了?”浮云之中,黄飞虎看着昂首低吼的老牛,疑惑地拍了拍老牛的脖子。
老牛一边踏云而行,一边回过头来,拳头大的牛眼灵动地眨了眨。
星辰闪耀的画面,立时呈现在黄飞虎的脑海中,他抓了抓胡子,不解的问道:
“天象之变……可有何深意?”
五色神牛虽有些神异,却不善人言,运用神识之法传输画面已是极限,只能摇了摇头。
黄飞虎见状,煞有介事地摸着下巴,抬头看向漫天星河。
直到眼睛发涩,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不过……面子是不能丢的。
他坐直身子,有些得意的说道:
“某家夜观天象,所示甚吉,此行当如鹰击长空、游鱼入海,本王定可创不世之功。”
说完,摇了摇有些僵硬的脖子,畅快地大笑出声。
老牛不着痕迹的呲了呲牙,瞥了一眼那几颗星辰,摇头晃脑地继续赶路,而对于黄飞虎的话,它是一句也不信的。
作为妖族的一员,它能够分辨出,刚刚最闪耀的一颗星辰,正是与帝星相伴的后星。
此时三界未分,大陆之外便是由星辰组成的周天大阵,人间气象与其息息相关,若是妖族天庭还在,自有天官明晰其意。
可如今天庭荒废,星官十不存一,能解天象者,怕也只有那些大能之士了。
而像它这种苟延残喘的小修,已经混到了依附人族的地步,对所谓的天象自是不会关心。
它没有猜错,这短短一瞬的天象,已经引起了天地大能的注意。
四方大佬齐齐皱眉,不约而同的吐出两个字:“悟道。”
于是掐诀的掐诀,念咒的念咒,随后又齐齐的皱起了眉头,原因倒是简单。
只因天机晦涩,卜算了个寂寞。
后星悟道,这种天象亘古未有,关键是此事说不通。
若是帝星悟道,那便简单的多了,无非是明悟治世之法,有明君之相。
后星悟道是个什么玩意儿?
要造反?还是创立了新的后宫之法?
不过若真的如此,那便无需介意,一众大佬虽心存疑惑,却也很快将之抛在了脑后。
只有天庭之主无比的郁闷,后星无主,自然无人为其解惑。
可别的大佬不在意,他不行啊。
在翻阅了无数妖族天庭留下的资料后,最终得出了一个最靠谱的答案。
周天大阵长久无人值守,怕是要出毛病了。
这可是日后仙界的立足之本,万万不能出错的。
大劫的进程……要加快了。
谁又能想到,一辆驰骋在荒野间的马车,其所击起的涟漪,竟然震动了整个盘古世界。
其中的一片奇异之地,自然也受到了影响。
凡间与仙界之间,被人以无边伟力开辟出了一方小小的世界。
此界被浓郁的道德紫气包裹,与两界相隔。
其中是一片小小的陆地,正中有一奇峰耸立。
仙雾袅袅,古木林立,清泉流淌。
珍禽鸟兽嬉戏,奇花异草遍布。
山腰有一平台,几块灵田郁郁葱葱,几头灵鹤悠闲踱步其间,好似在护持田中灵草。
平台后辟有一洞府,洞口处立有一方巨石,石上刻有三字,绽放出灿灿金光。
火云洞。
世人听闻此处,常赞之曰:启民智功德无量,立人心各族敬仰。
此处不是他处,正是那上古三皇的隐居之所。
那包裹界域的功德之气,正是剥离自三皇之身,用于创立此界独特法则。
三皇立于此间,可不死不灭。
其身所余功德,已不足抗御外界规则,若踏出,则必死。
此刻那洞府中,隐约传出哗啦啦的声音。
片刻后,一道苍老却异常雄浑的声音传出:
“伏小子,你到底行不行,有没有算出什么来,要我说,你这本事还没到家啊,看看你家妹子,啧啧……”
“咳咳……”另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只是却文雅温和的多,“火老莫急,我乃转世之身,切不可牵扯圣人。”
“嘁……你那也叫转世?谁家转世保留宿慧的?你手里的家伙不是先天之宝?这东西是凡人能用的?你还不是能用?还莫牵扯圣人……”
“火老慎言,妄言圣人……”
“哎呀,老子才不怕什么狗屁圣人,有本事来杀啊,老子早活够了!”
“两位莫吵!”又有一道宽厚却有力的声音响起,“谋划之事为重,唉……此次若不成,你我再无机会了!”
此言一出,争吵之声立止,只余那哗啦啦的响动不断传出。
过了半晌,那文雅的嗓音再度响起:“怪哉,后星悟道,此为何意,怎么不是帝星?难不成,你我之算又要落空?”
“伏羲兄,既是悟道引发天象,当是吉兆啊。”
“唉……话是如此,可这后星所悟之道为何,却是无法探之,不知可否富国强民啊,如今帝星未动,真是怪哉!”
“哼,伏小子,老夫早就说了,此子文不成武不就莫要选之,可否应验?非但面对大劫束手无策,如今还弄出个后星悟道,哼哼……”
“火老……此事岂能怪伏羲兄啊,三次出手尽皆失败,你我身余功德已是不多,若欲将之送至大劫之前,又哪里还能选择人杰?”
“可……这小子也忒废物了些。”
“呵呵,火老,吾观此子倒是有趣,此次怪相或是吉兆。”
“哦?农小子你说说看!”
“往次人杰虽强,然或难控欲念,或持智妄为,亦或多受掣肘,难以持久,以致人族终遭覆灭之难。”
“话是如此,可人杰难成之事,这小子便成了?”
“呵呵,成不成不得而知,前三次谋算失败,可见你我之意难御天地大势,可今日异象,便是伏羲兄也难明其意,前路或有惊喜。”
“呃……你的意思是说,我们看不透是件好事?”
“然也!”
洞府中陷入了寂静。
良久,那火爆的嗓音再度响起:
“哼,那便待大劫过后再行卜算,若是人族之难未解,老夫拼死也要出去掐死那小子。”
“好好好……届时我与伏羲兄与火老同去,高低也踹上几脚。”
“哈哈哈……”
三人齐声大笑,笑声畅快,透着毫无遗憾的淡然。
此时那道感应天地的气息已经消散,马车中的巾帼们对此毫无所觉,正专注地听姜婉淑的治理计划。
燕雀焉知鸿鹄志,妇人何须困于后宅。
大佬们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