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顺帝若是追求长生,带来的破坏力可不是一个临淄王能比的,而这一次永容王府也不会站在萧瑾玥身后了,现在的局势是,她萧瑾玥几乎一身独对来自皇室、宗室和朝堂的压力,唯一能用的只有民心而已。
藏海看着萧瑾玥殚精竭虑忧心不已,而萧瑾玥只一味加大力度掌控江南、西南还有中州这三个产粮重镇,抓紧时间掌控天下兵马。
至于朝堂,时全正在暗中加大力度搜寻朝廷重臣们的罪证,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勉强算得上手脚干净呢,就算他们有愿意投效的,萧瑾玥也不敢用啊。
而藏海这段时间经常在御前走动,也十分明显地发现了贞顺帝的变化。
从藏海跟萧瑾玥定下婚约开始,贞顺帝便明里暗里提醒藏海要早点儿跟萧瑾玥生个孩子,最好是男孩儿。
而大婚过后,前段时间贞顺帝甚至亲自下场关心藏海的身体,还明说父母双方身体好,生下来的孩子才会更加健康。
但自从萧瑾玥就长生之事跟藏海讨论过后,贞顺帝已经完全不关心孩子的事情了,就连永容王也跟清河王府保持了距离。
为此,藏海越发怜惜萧瑾玥了,她看似还有父亲、叔父健在于人世,可惜他们都被权力和欲望异化为仇敌了。
朝臣是最敏锐的一群生物,从前他们能感觉得到在永容王和清河王中间,贞顺帝更加信任清河王,所以他们在贞顺帝给清河王一系列方便的时候,半推半就也就算了,横竖永容王府那两三只小猫一样的公子小姐们身体不好,看起来还不如临淄王府的公子们呢,为了大雍的稳定,他们也更加倾向于临淄王府。
所以贞顺帝给清河王更多的方便,某种程度上也是在削弱永容王府的势力,这对临淄王府也有诸多好处,毕竟给永容王府的好处不一定收得回来,可给清河王府的好处,几乎是只等贞顺帝驾崩,就能轻易收回。
然而如今贞顺帝突然对清河王府暗中改变了态度,原本暗地里那些应该流向清河王府的好处,如今悉数被停下,甚至永容王已经许久没有上清河王府,这叔侄俩在外面见着了也只是寻常寒暄。
很快,就有消息灵通之人查探到了贞顺帝也在暗中炼制丹药的隐秘。
朝廷不乏有志之士,但更多的是尸位素餐、为了一己私利之辈,更恶心的是他们早已习惯伪装出一副为国为民的大义面孔,时间久了,便也真觉得自己是个为了天下大义的正义凛然的高洁之士了。
所以接下来的时间里,连藏海都被贞顺帝给冷落了不少。
不过藏海于是真的想要干实事的人,因此,针对去年中州大旱连接的大涝,萧瑾玥给他出主意说多在云梦泽周边开挖蓄水池来蓄水,他深以为然,顺带着还提出了将下游江南地区围湖造田之事也清查一遍。
萧瑾玥没有任何反对,直接同意了:“江南之地围湖造田之举,长期来看弊大于利,必须疏通江南水道,中州之地才能免于几乎每两年一次的大涝。”
可藏海也深知其中的利害,尤其江南之地事几乎事关整个大雍的粮食产量,所以他不认为强硬之举有用,“疏通江南水道,必将让江南之地的民众损失不少田地,此举若是太过强硬,恐怕容易招致民乱。”
萧瑾玥却觉得民怨不算什么,“你怎么知道,那些造出来的田地能大部分都掌握在普通百姓手中呢?”
藏海顿时无话可说了。
萧瑾玥的应对可不止这些,“从去年开始,我就在准备出海之事,也借着海盗之名打击了不少民间出海的船队,这些船队背后几乎都是江南之地的豪绅支持,而这些人的背后不是朝廷重臣,就是临淄王这个热灶。”
“甚至就连临淄王这个热灶的倒塌,我都怀疑有那些豪绅跟朝廷重臣的主动算计,因为出海的利益实在太大,他们不见得乐意分润给皇室,尤其如果临淄王府一脉上位之后,肯定不会放弃出海带来的巨大利益,所以他们既有可能先下手为强。”
藏海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那从去年开始就清理的盐政——”
萧瑾玥无所谓地笑笑:“转移视线而已,永容王府不就是这么放弃了培养江南势力的机会嘛。”
提起永容王府,萧瑾玥有时候是真的想要撬开这位美风仪的叔父的脑子,看看他脑子里到底装了什么。
而萧瑾玥也对藏海这么说了,“我是真想不明白王叔到底是怎么想的了,大家都看得出来永容王府的机会很大,可他也不能真的什么都不做,静等着皇位从天上掉下来吧!”
而藏海则说道:“或许王叔不是什么都没做,而是有恃无恐。”
萧瑾玥直接嗤笑出声:“他能依仗的势还存在吗?”
当初首辅石一平是暗地里更加偏向永容王府的,毕竟石一平这人虽然迂腐,但对于“正统”的拥护还是十分坚定的。
从前贞顺帝在上头几个兄长没了以后,就成了事实上的先帝长子,又有先帝亲口传位,正统的地位无懈可击,不然太后何至于连自己所生的嫡子都扶不上去?
当然啦,太后本人才是临淄王上位的最大拦路石,只是太后本人从来不这么认为而已,毕竟那个时候,不光先帝忌惮太后揽权,就连朝臣也十分忌讳太后摄政,因为双方谁都不希望自己手中的权力被削减。
所以贞顺帝这个正统的地位十分稳固,哪怕他上位之后有近十年的时间为了避太后的锋芒,没有正经上朝,朝堂依旧不能被太后跟临淄王一党掌控过半。
而石一平被赵秉文借机除掉了,因为石一平竟然开始偏向临淄王一脉了,贞顺帝跟永容王都不能容忍。
而大家都没想到赵秉文暗中竟然也接触了临淄王府的人,若不是他想要癸玺之事先行曝光,让大家有了提防,恐怕他只会在将临淄王府一脉扶上皇位,获取了更大的权势之后,才会暴露真面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