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落,林今絮下意识往承乾帝身边看了过去。
正巧撞上了那穿着宫装的姑娘的目光。
那姑娘一瞧年纪便与林今絮相仿,脸上的婴儿肥尚未褪去,脸颊两侧有梨涡,见着林今絮看向她了,还颔首一笑,两侧的梨涡隐约可见。
林今絮在之前从来没有听闻过裴知宴的母后,与承乾帝的事儿。
毕竟,她如今尚未到十七,出生时候,皇后便已经去世了。
只知晓,迟家无论是在京城还是在皇宫之中,都是特殊的存在。
林今絮低垂下眸子。
她不好置喙承乾帝,更没有立场去谈论这件事。
她只是在想那日瞧见的迟贵妃。
迟贵妃宠冠后宫这么些年,给家族多少助力。怕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一朝失势。
家族便立马送来一个更加年轻貌美的女孩,来笼络帝心吧。
想到这儿,林今絮更是有些心疼裴知宴了。
明明知晓自己父皇待母亲的不同,可这般“深情”,叫裴知宴这个儿子来看,却是着实可笑的。
只是,皇家的父子,先臣后子。
便是承乾帝的后宫之中再如何荒唐,也不是他这个做儿子的可以置喙的。
只是,他却反感,自己父皇在自己儿子满月宴上,带着和他母后相像的“表妹”前来。
裴知宴吐了一口浊气,便是如何的反感,满月宴还是要继续下去的。
如今该是就席的时候了。裴知宴侧过身来,捏了捏林今絮的手。
她马上要去女眷那边了,而赳赳是今天的主角,陛下来了,他自然是要留在裴知宴这边的。
好在有两个信得过的嬷嬷,和龚年在这儿。更有裴知宴在旁边看守着,也叫林今絮没这么担忧了。
只不过,林今絮方到了女眷的席面之上,便微微一愣。
她走上前去:“太子妃娘娘安。”
迟颂谙神色淡淡:“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不必多礼。”
林今絮还想说些什么,她便已经落了座。
林今絮见状,倒也不会自讨没趣。
就着李侧妃身侧也落了坐。
如今是冬日,席面上都是热菜。清炖的燕窝按人头来分,一人面前摆着小盅。
还有炖得熟烂的羊肉羹,配上香甜软烂的萝卜丝,入口便暖洋洋的。
林今絮却有些吃得食不知味。
虽是分开并没有多久,可她却有些惦记赳赳。
便是这时林今絮才知晓什么叫做“儿行千里母担忧”了,如今便只是一刻钟没有见着,便是怪惦记的。
正当她出神之际,一个声音把她从思绪之中拉了回来。
太子妃问:“殿下可有给小皇孙取名儿,今日满月宴,哥儿也该有个大名了?”
林今絮愣神之际,却见全部的女眷都在看她。
她摇了摇头:“殿下没有同妾身私下说。”
这话是真的,可显然,有人并不相信。
太子妃挑眉,“噢”了一声,却没有再说什么了。
倒是底下窸窸窣窣的,有平日中和太子妃交好的夫人开了口。
“听闻前院陛下可是来了,也不知,陛下会不会亲赐名呀。”
这话是冲着林今絮来的。
她若是说会,那若之后并没有消息传来,便是她揣摩圣意有误,连带着赳赳都会被人嘲笑。
若她说不会,那便落了她们的口舌。
怕是次日在京城之中就会传出,小皇孙不得陛下心意的话来。
别说是林今絮了,便是李侧妃的脸色也微微一变。
她刚想开口替林今絮说些什么的时候,林今絮却扯了扯她袖子制止住了。
林今絮将目光投向那穿着鹅黄褙子的夫人,笑道。
“若是有幸得陛下赐名,那便是那孩子的福分,本宫与小皇孙自会记着。若是陛下觉得太子殿下取得名儿更好,那也是父子相吸罢了。夫人,你说是吗?”
那夫人面色讪讪,只能顺着林今絮的话说:“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林今絮收回目光,便察觉到了李侧妃对她投来颇为赞赏的目光。
她小声同林今絮说:“往日见你总不爱说话,便是旁人欺负上你了,你也是个温吞性子。如今进了一趟宫,整个人都变了。”
林今絮垂了长睫掩盖住眼底的笑意,回她道:“以往总是顾忌着别人报复,如今想开了,忍气吞声只会助长他人焰气。如今我也有了孩子,自然要教导他不受人欺负才是。”
李侧妃听了前边倒是赞同,可等听到后半句时候,她笑道:“谁敢欺负小皇孙,殿下第一个绕不过。”
林今絮没有回答这句话,只淡淡一笑:“羊肉羹快冷冷,姐姐早些吃着。”
太子妃自然是察觉到了这两人的小动作,她心气不顺,怎么都想不到平日里在东宫之中惯会做透明人的李氏。
怎么就偏偏和林今絮走得近。
林今絮自然也察觉到了太子妃投来的目光。
她没有丝毫闪躲,抬起头来,直直看向太子妃。
太子妃愣着了,原以为她会做什么,没想到。
林今絮只淡淡一笑,就将目光挪开。
太子妃抿了抿唇,压下心中的怒意。
自从太子愈发偏袒林今絮之时,她便在心中视林今絮为强敌。
原本想借着迟贵妃和五公主的手,去母留子。
可没想到,她们这般的没用,便是人在宫中都没办好事。
还平白将自己给搭进去了。
迟颂谙一想到这,就感觉浑身心气不畅。
不过。
迟颂谙看了一眼摆在一旁的香漏,算了算时间。
她眉目轻垂,不叫别人发现她眼底的暗喜。
果然,没过多久,便是裴知宴身旁的大太监来了。
他脸色算不得好看,脚步匆忙,到女眷这儿,环顾了一圈后看向林今絮。
弓着身子朝林今絮身后走,小声同她窃窃私语。
“夫人快随老奴来,出事了。”
林今絮脸色一变,立马放下银着:“怎么?可是赳赳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