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中不少人是从九子夺嫡事件开始，就一直跟着我的，我能信任你们吗？”
魏如是话锋一转，忽然提到九子夺嫡事件。
当时整个皇宫分为几个派系，全都被魏如是铲除了。
本来容皇后死了，太子魏如是的势力最弱，跟着他的这些侍卫都没存什么希望。
甚至不少人还生了异心。
只是后来魏如是不知如何生出一道道奇计，将其他九子全部铲除。
那些生了异心的侍卫死得极惨。
剩下来的这些人全都收起了心思，一心一意跟着明主，才有今日的位置。
魏如是如今提起九子夺嫡事件，一下就将大家的情绪拉到顶点，谁都害怕皇上是不是不信他们这些老将，要开始清算了？
禁军统领谢彬马上跪下：“皇上明鉴，我等绝无二心。”
魏如是眼神一亮：“谢统领平身，朕当然是信任你们的。
“只是最近朕听到小道消息，坊间出现武装力量，皇城恐怕是要掀起一番腥风血雨。
“今日朕打算以酒醒师，与各位歃血为盟。此役得过，所有人提升两个位阶，杰出者封为侯爵。”
魏如是的话一转，将大家的惧怕心理一下就转为了斗志。
在内殿当差看着是好差事，毕竟不用直接上沙场，但实际上丢性命的情况并不比沙场少。
不说皇上如何，单是一个长公主，一年就杀不少侍卫。
皇宫如囚笼，吃人不吐骨头，不单是指后宫，所有在宫里的人，侍卫、太医、太监、宫女、乐师，都是分分钟会消失在宫中。
他们面临的危险却不少，但却没有加官进爵的途径。
在皇宫当差久了的人，心智都会被磨得干净，能活一天是一天，什么都不想。
如今皇上竟然当众许诺加官进爵，不管是有什么势力要反，他们都会誓死守护皇上，赢了名利加身，输了他们当侍卫的，本就不可能独善其身。
有什么比原以为要杀头，结果却是给机会平步青云，更让人愿意赌上性命的？
众人一致欢呼：“必定誓死守护皇上。”
此时，骆公公差宫人端上酒，每人一杯，酒杯旁还放着一把小刀。
皇上身先士卒，拿起小刀划破自己的拇指。
禁军统领谢彬惊呼：“皇上。”
魏如是笑着摆摆手，端起杯中酒，一饮而尽：
“既然是歃血为盟，朕当然也不例外。”
底下的将士纷纷拿起小刀，也割破手指，再将杯中一饮而尽，以行动表示自己的忠诚。
有几人却犹豫了，他们互相张望，只见别人也在看他们。
整齐划一的群体性在这里得到了最大的放大，稍微一些差异都会马上显露分明。
旁边的士兵看着其中一个犹豫的人小声提醒道：
“阿才，赶紧的啊，陛下看着呢？”
这么好的笼络君心的机会，还磨蹭什么？
偏偏那个叫阿才的小伙子拿着刀是真划不下去。
魏如是略带低沉的声音响起：“怎么？这几位将士可是不愿？”
声音中没有一丝怒气，却让人听得遍体生寒。
这位少年皇帝的话总是带着一丝蛊惑感，好像把选择权交到你手里，但如若你按照他的想法去做，那后果……
“呃啊……”
阿才还没有动作，站在末尾同样不愿意划开手指的一位士兵却忽然发了疯一般，朝着殿外跑去。
禁军统领谢彬箭步上前，一刀割了对方的喉咙。
他没有准备，一阵尸臭扑鼻而来，辣得他眼泪都出来了。
刚刚被杀死的士兵，尸体瞬间变得青黑，仿佛死了许久的枯尸，身上皮肤干皱，布满了尸斑。
在场的人一看就知道，这并不是正常的活人。
“这是怎么回事？”大家开始议论纷纷。
魏如是此刻提起声音：“朕收到密报，宫内混入探子，方才不愿歃血的士兵全是探子。谁先杀了这些人，谁就当场提升一个军阶。”
方才提醒阿才的年轻士兵还在犹豫，站在阿才另一侧的士兵已经用佩刀划过了阿才的脖子。
果不其然，阿才也变成了一具陈腐的尸体。
年轻士兵怎么也想不通怎么跟自己同吃同睡、自己还把对方当作弟弟一样照顾的阿才竟然是这样可怖的东西。
他更后悔的是，因为自己的犹豫而失去了当场晋升的机会。
他扼腕失色，妇人之仁啊。
魏如是勾起了唇角，殿前一共不到两百人，倒下的有三十多位，其中就有负责郑嫣然巡逻的士兵，这也解释了为何郑嫣然可以安然出宫。
他让骆公公派人清理善后，独自回到了殿内。
皇宫的其余人就由老祖宗去试探，这样效率更好，他想知道的不过是郑嫣然失踪的真相。
那些滇西人到底为何冒着暴露这么多探子的风险，也要救走郑嫣然呢？
她也是这些古怪尸体的一员吗？
*
砰……
茶盏砸在地面上，应声而碎。
江慕雪难掩脸上的怒气：“你说五个活尸也解决不了他？”
“少爷息怒。”侍卫拱手行礼。
他很少见江慕雪发这么大的火。
“呵，常家这群废物……都特意把人诱出去了，这都解决不了。”
江慕雪根本没把柳明臣放在眼里，之所以没在京城杀他，不过是想试探魏文熙。
当他知道魏文熙真的喜欢柳明臣之后，就再也没想过留他的性命。
必须格杀，不论任何方式。
一开始是想让颜七娘借机接触他，给他下蛊。
殊不知这人根本近不了身。
后来让柳音芝带走镯子，也是为了给他下线蛊，没想到又不成功。
听说他只是家中有人中蛊，本人毫发无伤。
那就用活尸杀。
结果好不容易对方出了城，活尸都取不了他的性命。
这命得多硬。
“只要那位还在我们手中，他肯定得死。”
侍卫的话让江慕雪的神色稍稍缓和过来。
是啊，魏文熙还在他的手上，最好让魏文熙看着他死，这样就断了念想。
门外忽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梦红姑娘进来了。
“公子，宫内的活尸已被斩尽。”
“呵……”看来柳明臣已经将消息传回了皇宫里，魏如是的手脚一向很快。
不好，他刚站起，就看到楼下来了一队官兵。
果然很快，这就秘密排查到这里来了……
若不是他消息灵通，后果不堪设想。
“走。”
撤退之时，侍卫忍不住问江慕雪：
“公子，那个郑嫣然是什么来头？为什么常家要用这么多活尸来救她？”
“哼，”江慕雪的眼里闪过一丝精光：“那东西，是尸魁。”
“尸魁？”
*
柳明臣正捏着郑嫣然的脖子：“所以说，你也是活尸？”
解决了五个活尸之后，他用轻功追上了郑嫣然。
有了趁手的镰刀，保护郑嫣然的活尸一下就解决了。
面前只剩这个始作俑者。
“哼，你要杀便杀，不会是想让我吐出情报吧？”郑嫣然带着孩子气的脸如此生动，丝毫看不出来有任何活尸的痕迹。
她会说话，身体还是温热的。
若不是手上传回来的感觉显示，此人没有脉搏，柳明臣很难相信面前之人竟然是活尸。
“活尸也能操纵活尸吗？”郑嫣然到底算什么？
忽而，柳明臣感受到与她对视的过程中，像是被一根线所牵扯到了神经。
她试图控制我！
手起刀落，郑嫣然人头落地。
脖颈连接之处，果然没有鲜血涌出，
只是那断面的血肉如此新鲜，与其他活尸天壤之别。
柳明臣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她本就是个死人，也谈不上对不对得起裴舟夫妇了。
秦喜墨凑了上来，只见郑嫣然的人头还带着笑容，那张脸过于生动，好像下一秒眼珠子就会转动一般。
诡异得很。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真瘆人。
秦喜墨抚了抚自己的手臂，和柳明臣继续赶路。
只是，他们两人走远之后，郑嫣然的眼珠子真就转动了起来，她的嘴巴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人头回到了脖颈上，连一丝刀疤都没留。
心锚已经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