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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天界,桑晚的表情不算惊讶。

毕竟,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渡情劫hE了。

只是,恢复记忆后,这一世的记忆却反复在她脑海中不肯散去。

或许是因为这一世的临渊太好,太痴。

以至于让她难以释怀。

事实上,从第一世开始,每一世的记忆她都记忆深刻,所有的细节都从未忘记过。

他没有一世负她。

每一世都待她极好。

好到让桑晚舍不得忘。

甚至舍不得清醒。

每次回到天界,她恢复记忆,得知一切不过是剧本,都会不由感到一阵失落。

即便剧本里的人跳出了剧情,可依然只是剧本。

他爱上的,他一心一意对待的,是剧本里的桑晚。

是温柔坚毅的阿姐桑晚。

是纯净无瑕的小傻子桑晚。

是聪慧机敏的绣娘桑晚。

桑晚有时甚至羡慕起情劫里的桑晚。

能被人这样对待,该有多幸福呢?

可她,她不能沉迷。

他爱的,不是她,只是情劫里的桑晚。

那不是真正的她。

曾有人为她批命,说她是孤独之命,她注定孤独一人。

那么,她至少可以让心不沾染情欲,这样便不会受爱不得,相思苦。

她至少还能守着她的孤独,在一个人的世界里怡然自得。

想通以后,桑晚便倒头大睡了几日。

没有什么烦恼是睡一觉之后解决不了的。

睡醒后,小童说有人等在门外。

桑晚匆忙披上衣裳,匆匆抹了口脂,又讪笑着抹去。

门外,一头白发的司命笑着,手里抱着桃花醉。

见桑晚脸上的表情复杂,不由笑意更深。

“怎么?不是你想等的人很失望?”

“那傻小子还没有这么快呢,你走的时候让他好好活着,不许随你一起死。他便乖乖听话,明明相思入骨,却连随你而去都不敢,怕你怪他。”

“如今,他相思成疾,得了心口痛的毛病,伺候的人又不像你那样细心,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来见你了。”

桑晚沉默许久。

最终露出一抹无所谓的浅笑。

“司命,不是找我喝酒吗?别说这些令人不快的了。快让我看看你今日带了什么好酒?桃花醉,好酒!好!今日定要与你大醉一场!”

桃花醉劲儿大,桑晚却不带停顿,一口气饮下三大碗桃花醉。

司命笑道:“小桑晚,如此喝法,可是有何事烦忧?不如告知小老儿?或许可以开解一二。”

桑晚语气带着不在意。

“不过自寻烦恼罢了。有些事,想不通,却不能装作不知。”

“司命你说,临渊仙君究竟用了什么方法,才能在死后重回世上?上个世界如此,这个世界依然如此。”

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或者说,是付出了怎样的代价做到的?

司命笑得眼睛眯起来。

“巧了,今日来找你,便是有些东西要给你看,等你看了,便什么都明白了。”

司命拿出了转世镜,对着镜子拨弄一番,镜子里渐渐出现了一些画面。

临渊仙君对司命道。

“送我回去。她在等我。”

司命望他:“你下定决心要回去?即便要付出极大的代价也要如此吗?”

临渊眼神坚毅。

“是。”

司命又劝:“何必如此?一切只是渡劫,如今她是伤心不假,可待她回到天上,便会知道这所有的一切只是劫而已,到时你们自可再续前缘。何必........”

临渊摇头,神色认真。

“你不懂,这不是虚假,对我俩来说,每一刻的伤心都是真实的,我不要她再感受一刻伤心,也不要她再留一滴眼泪........”

看到这里,桑晚的神色再也无法保持平静。

是啊,众人都以为这是剧本。

都只是抱着看戏的态度。

可是只有他懂她。

只有身在其中的他们才明白,即便后来终究会得知,经历的这一段情劫,只是他们漫长神生里短暂的一段插曲。

可对当时正在经历的他们来说,每一刻的伤心难过就是真真切切的难过。

痛不欲生,相思入骨的心情,每一刻都让人生不如死。

无人可代替。

桑晚想,他就是因为懂得,所以才必须回到她身边吗?

即便付出极大的代价。

却不忍心让她再受苦楚。

“司命,临渊仙君他究竟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司命笑道。

“小桑晚别急,继续往下看。”

镜子里,画面开始晃动。

再次平静时,场景已经换成了阴曹地府。

临渊帝如同雕像般等在奈何桥的场景,一瞬间跃入桑晚眼眸。

那画面给她的冲击力太强。

以至于她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奈何桥边,不停有鬼魂来来往往。

这里没有四季,没有时间。

忘川河水川流不息,洗刷着鬼魂的孽障和情欲。

经过奈何桥,喝下孟婆汤,麻木地投往下一场未知的人生。

拥有新的情欲,产生新的罪孽。

这几乎是每个鬼魂都在经历的过程。

唯有一魂例外。

他即便淌过了忘川水,饮下了孟婆汤,即便忘记了一切,忘记了自己的名字。

却依然记得自己要等一个人。

忘不干净的人,是不能投胎的。

他等了有多久呢?

等到时间已经失去了意义。

等到所有的记忆,存在的意义,都只剩下了等待两个字。

桑晚的眼眸满是震动,她急切地望向司命星君。

“司命,临渊仙君为何会如此?明明渡完情劫后,他就会回到天上恢复记忆。为何会忘记一切,在奈何桥苦等?”

司命叹息。

“这世上有因必有果。”

“上一世,他强行回去,便注定这一世短命。并且,损伤了原神。这一世死后,他忘记自己是天界战神,便是原神不稳的缘故。”

“他在奈何桥等你数年,实在太痴啊........”

桑晚:“那后来,他怎会投胎回来?”

司命哈哈一笑:“真以为本君是吃素的?自然是本君的手笔,不过,这事儿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临渊仙君还是受了很多苦的,算了。你自己看吧......”

镜子里,小小的孩子被女子骂得瑟瑟发抖。

“贱种!不争气的丧门星!我这一辈子都被你给毁了!”

“还敢这样看我?打死你!”

小男孩的身上,落下了密密麻麻的伤。

他不会说话,智商低下,唯一的亲人却嫌弃他,虐待他。

他几乎是艰难地活到了八岁。

桑晚握紧手掌。

这女人实在可恶。

当年她发现临渊一身伤后,问临渊却什么都问不出,她只当那女子不负责任。

看在她扶养临渊的份儿上,并未对她做什么。

若是知道这些伤都由她造成,定要叫她千百倍还来!

“难道这些都是他付出的代价吗?”桑晚问。

司命点头:“不错。他代替了别人投胎。自然要代替别人受苦。”

可即便受了这么多的苦,见了她却还是对她笑。

那些辛苦一个字都不说。

“怎么会这么傻呢?”桑晚的眼睛模糊了。

为何会有一个人对她这样好?

为何会有一人如此心疼她?

可又为何偏偏一切只是情劫?

她并不在意两人身份天差地别,哪怕她只是无名话本仙,哪怕他是战神,只要她想爱,便要将人抢来。

可他的心意,是对每一世的桑晚,却唯独不是对她本人。

而她又何尝不是如此?

她所迷恋的,皆是每一世视她为唯一的临渊。

又怎会是高高在上,可望不可及的临渊仙君呢?

桑晚几乎抱着桃花醉日日喝醉,醉了便看着转世镜中的人又哭又笑。

有一日,她竟醉得抱着转世镜跌下了轮回池。

而下一刻,她所站的地方出现了一个俊朗的身影。

他默默望着桑晚离去的方向。

“竟是又错过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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