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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真的不知道。”

司长出言替他解释,“你忘啦,他是非正常死亡。”

“魂魄强行离体,剥落过程难免粘连不断,他有一魄散落在了外界。”

“那一魄就是他的情,丢了它,他也就不记得了和英华公主的这段。”

越娘恍然,“怪不得,还以为他是个扮猪吃老虎的高手。”

司长没听明白,“何以见得?”

越娘更压低了声音,“您不觉得这位探花郎过于安静了吗?从头到尾,字字不提他,却说得都是他。他就没觉得不对?怎么都等您说完了,他才来这么一句。”

这很难让她觉得他是不是早就猜到了自己死得不太对劲儿。

因此,表面装作不懂的样子,其实心底暗自筹划。

谁知道,他是真失了记忆。

哎呀,还挺失望。

越娘觉得,最近可能是发生的事情多了,一件接一件的,她都开始期待些刺激反转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

这老头还是没说清楚,为什么要她去啊!!!

还有,拉扯了这么多事这么多人,哪个事哪个人都跟她没关系啊。

“所以,言归正传,您让我去弄什么‘溯源’到底是为什么?”

“喔,我刚没说吗?”

司长语气无辜,好像她问得多此一举。

“没有呢。”

越娘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好言好语地回复。

真是贵人多忘事。

“这英华公主与曹语收有旧情,又与南国君主有夫妻之名,她是这件事里的关键人物。”

“所以,我想你去以她之身,探探虚实,更容易摸清这件事的起因结果。”

是这么个道理,但越娘也发现了问题,“那按您的说法,岂不是个人都可以代替我去做这件事了呀。”

司长神秘一笑,自然是因为你也身处其中啊。

但与她说时,却很诚恳,“不行,你有经验。我听说你上次那任务就做的不错,这次继续,争取立功。”

越娘默默抽了抽嘴角,“您是忘啦,我差点儿被罚啊。”

“嗐,那就更得去,戴罪立功懂不懂。”

她算是明白了,无论怎么着,她是去定了。

这人间啊。

都快成她家后花园了。

“还有,”司长拉住她,声音不大不小,在场三个人都可以听见。

“你不是要做那新孟婆汤?是不是药引还缺了不少,这不都是现成的药引?”

曹语收,久病卧床五年。

六盅病中泪。

和亲公主,离故乡,别亲友,思旧人。

五寸相思泪。

这不妥妥手到擒来。

“是这么个道理,”她想想也挺划算的。

不过……

“探花郎,你可听到了?我需要你六盅病中泪,可给?”

她想来坦坦荡荡,这要东西也得主人同意才可。

“你是孟婆?”

曹语收听到了,这位老人家说得是孟婆汤,那这位姑娘就是……

孟婆?

“嗯,对啊,不像吗?”

他摇了摇头,又反应过来,说,“嗯,不大像。”

“在我们人间的戏本里,孟婆都是个年纪稍大些的妇人,而不是向您这样年轻的姑娘。”

“哈哈哈哈,”她被那声“年轻姑娘”逗笑了,“我可不年轻啊。”

“虽不知道具体活了多少年,但我做这孟婆都五百年喽。”

继续开着玩笑,“说不定,你以前几世的投胎,都还是我给你递的孟婆汤呢。”

曹语收笑了笑,不再言语,“是在下浅薄了。”

凡人的想象还是狭隘了些,眼界也没那么宽阔。

争来争去,忙忙碌碌一辈子,也不过最多百年。

这点儿时间,在她们这些大人物面前,似乎都不放在眼里。

“那你愿意吗,你的眼泪?”

“虽然不知道我的眼泪有什么用处,但若是能帮到你们,拿去就是。”

他停了停,想起他们所说的话,“还有你们提到的命数命格的,我是不大在意的,若是无法改变,那便这样吧。”

“活到如今,在下并未觉得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所以,你们不必为我再折腾了,若是因此有所折损,倒是在下的不是了。”

越娘暗自感慨,还真是个活圣人。

但他这般,也与他丢失的一魄有关。若是找回记忆,他必定没有如今这样的洒脱。”

情字多愁,他怎么可能真的无动于衷。

“探花郎,”越娘想了想,还是想将这事儿和他说清楚,“你别替我们担心啦,是你的就是你的,别人抢不去。”

“不为你,也为公道。”

“若是羡慕别人的好命格就去抢走,人人都这么效仿,岂不扭转乾坤,那就该乱了套了。”

“等着吧,探花郎。”

她也是壮志酬筹,“若是顺利的话,等我回来,你就不会在这儿了。”

他就能回到人生本来的轨迹当中,步步高升。

“再见啦,祝我好运吧。”

她与司长走了出去。

剩下的,就不适合他在场观摩了。

“司长,您说我回溯到什么时候比较合适?”

司长早就算清了,“五年前,公主和亲后的第一年。”

“行,那我要做什么呢?”

若是附在生人的身上,那就一点法力都没有了,她能做的不会太多。

“调查他们换命的主谋和手段,并阻止。”

“可我的身份只是一个和亲公主,除了脑子是我的,身体什么的都是人家的。”

公主身娇体弱,能指望她做什么呢?

“尽力而为,”他给了她一个锦囊,“这里面有叫人致幻的药物,一共三粒。”

“你拿着,万一遭遇不测,可用来救急。”

“还有,”他漫不经心地说出最狠的话,“你此去,是秉公办事。”

“若有人敢阻挠坏事,或于你不利者。”

“杀,无赦——”

言下之意,她可以弄出点儿动静,不像上次那般束手束脚了。

“好,越娘一定尽力而为。”

低头抱拳。

“行,那你便快去快回吧。”

他最后看了眼她低下的头,心里叹了一声。

天道如此,他也是无可奈何。

只盼她能尽快渡了这些苦果,早日回归吧。

……

不过一瞬。

越娘再睁眼,入目一片红。

连身上都层层叠叠堆了许多东西,闷得透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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