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小弟说顾之来夜色找他的时候，秦枫都惊呆了。
平日里见到他都想跑的人，居然找他？
这是什么天方夜谭？
把人请上来后，秦枫笑眯眯的盯着顾之，眼睛亮得跟发现了什么大宝藏一样，“稀客啊！小金条，找爷什么事呢？”
秦枫突然凑过来，顾之被吓得下意识退了两步。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大，不太礼貌，她尴尬的咽了口唾沫，小媳妇似的小声说，“我今天来找你，是有事想要问你。”
女人就是麻烦，吓一下都能记这么久。
秦枫啧了一声，自顾自的坐到沙发上，大刀阔斧的张开双腿，指了指对面的沙发，大方的说，“坐吧，爷今天心情好，可以陪你聊聊。”
顾之抿了下唇，慢吞吞的走到秦枫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单刀直入的问，“我想知道傅宴书的过去，还有白迦南的事。”
“啊～你想知道这些啊～”秦枫一听，觉得没什么意思的往后一靠，拧巴着脸，兴致缺缺的说，“这些事你应该去问傅宴书，爷又不是百度，哪有空替你解答疑问。”
要是傅宴书会说，他早就说了。就是知道他不会说，她才想来问秦枫。
耷拉着眼皮，顾之闷闷的说，“傅宴书不会告诉我。”
秦枫一听，乐了，好笑的反问她，“你凭什么觉得傅宴书不说的事，我就会说？我是这么随便的人吗？”
顾之被噎了下，“……你们不是朋友吗？你就不想盼他点好？”
白迦南摆明了设局等他，秦枫都敢去，玩命的交情那一定不会浅。
“哪里好？跟你好吗？”秦枫冷哼了一声，随即高兴的说，“傅宴书跟你分了，我俩就能一起搞事业，多香！”
顾之惊讶的张着嘴，哑口无言。
秦枫这个清奇的脑回路，她是没想到的。
如此说来，秦枫确实没帮她的理由。
瞧见顾之吃瘪的模样，秦枫笑得很缺德。他打开烟盒，用嘴咬了根烟出来，随手把烟盒扔在桌上，拿打火机点燃，深吸了一口。
视线落在顾之脸上，也不说话，就在那等着，仿佛在看顾之能有什么办法求他说。
安静了大概有五分钟，顾之抬手覆在平坦的腹部上，一脸认真的说，“我怀孕了，傅宴书要是出了什么事，孩子就没爸爸。你连命都能为傅宴书豁出去，他儿子没爸爸你忍心？”
秦枫差点被烟呛死，他咳了好一会才顺过气，瞥了眼顾之的腹部，一脸怀疑，“你们从雅叙回来才多久，你能怀这么快？”
没见过猪跑，还能没吃过猪肉？
才大半个月就知道怀了，未卜先知吗？
“就在雅叙怀的。”
顾之一句话打过来，秦枫顿时就笑不出来了，表情一言难尽。他在雅叙满丛林的躲敌人、避子弹，傅宴书倒好，在……
不是，他就这么迫不及待？
顾之的表情看上去很认真，丝毫不像说谎的样子，秦枫一时间看不出什么。撇了下嘴，他嫌弃的怼她，“你知道又能如何，凭你的能力，你能帮上什么忙？添乱吗？”
闻言，顾之的眸色黯淡下去，声音也跟着低了一些，看起来委屈巴巴的，“所以我只能顺他的心意离开吗？”
秦枫眸光微闪，认同的附和，“对，傅宴书既然想保你，你顺他的心意离开就好。这样他死了，也应该能死得瞑目。”
听到死这个字，顾之似很敏感，她不能理解，为什么他们总把死说得那么轻易，明明很多人连活着都是奢望。
手紧攥着裙子，音量也高了一些，“你们从前的恩怨，就非得有人死才能解决吗？”
“你可以这么理解。”秦枫弹了下指尖的灰烬，不以为然，“混黑的谁没几个仇家，不过我们的仇家比较多而已。”
虽然他并不把那些人放眼里。
顾之用力的咬唇，蔫了似的坐着，过了会才又问，“傅宴书上初中后就被领养，我跟他认识这么多年也没听过他这些事，你们到底是怎么又混在一起的？”
秦枫眸色微沉，视线突然落在顾之脸上，像瞄准猎物的鹰，眼神犀利，气势强横逼人。
她说的是，又？
“你去过福利院？”疑问的话，肯定的语气。
没想到秦枫这么敏锐，顾之看了他一眼，算是默认。
不仅如此，院长还告诉了很多他们从前的事，虽然那些事她都不记得。
“那老院长有没有告诉你，当年你跟我们可熟得很。”顾之的表情没变，秦枫玩味的勾着唇，话语也开始咄咄逼人，“可是你后来突然就没再来了，一直没来，为什么？”
秦枫咬重“一直没来”这四个字，顾之的脸色渐渐泛白。
她不知怎么说，因为心理问题遗忘了那段回忆是真的，可病因是否因为哥哥的死，却是她的猜测。
这些都无从验证。
连她自己都不确定的事，说了，感觉就跟狡辩一样。
顾之的沉默让秦枫误以为是心虚，唇边的笑让人心颤，看着顾之的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你说过会成为傅宴书的家人，会一直在他身边，然后呢？是你食言了，把傅宴书忘得一干二净，还让他等了你那么久。顾之，是你把傅宴书从深渊拉起，又推他下去的。”
“我是因为……”
“因为病了是吧！”秦枫抢先一步把话说了，把烟头用力的按在烟灰缸里，眼神凌厉，“傅宴书在福利院等了你一年！一年时间你的病都没有好是吗？也对，像你们这种有钱人最喜欢玩弄人心，何况你还是见色起意才一直来福利院。腻了，自然就忘了。”
这些她都不知道，她也不是故意忘的……
顾之长睫轻颤，缓缓的摇头，想为自己辩解，又发现所有话在伤害面前都显得苍白。
“傅宴书后来发生的一切，包括白迦南的事，都是间接因为你。所以傅宴书要是出什么事，你确实应该愧疚！”
“？”顾之不解，心一下子被吊了起来，“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秦枫轻轻挑眉，面带嘲讽，“大学几年，你是不是过得太美好了？美好得让你觉得，你身边那些讨厌的人和事都能凭空消失？哼，在你高高兴兴和同学吃喝玩乐的时候，可曾想过有人一直守着你？”
“？！”顾之睫毛颤动着，似乎难以置信。
脑中忽然就想起大学时期那个狂热追求者，细节她已经想不起，不过她记得那个人行为极其疯癫，甚至到了病态的程度。那段时间不管她去哪里，几乎都能见到这个人，她还差点被他逼到想搬家。
后来她拉了靳言当挡箭牌，那个人就没再出现过，她一直以为是他看见了她和靳言“在一起”，他才死心走的。
她从未想过是傅宴书。
话已至此，秦枫似乎觉得还不够，又补了一句，“你不是跟小白脸一起走吗？干脆让小白脸给你肚子里的孩子当便宜老爸，相信他一定很乐意。”
顾之脸色煞白，嘴唇紧抿着，虽然极力忍住不哭，眼泪却不停的往下掉，那模样看上去无辜又可怜。
秦枫脸上的表情突然僵住了。
喂喂喂！他就想让她愧疚一下，没想让她哭啊！
捂着嘴轻咳了下，见她还在哭，秦枫脸色变了变，眼神闪烁，低吼了声，“你别哭啊！”
操！哭得更厉害了！
从来都是女人哄他，他何时哄过女人？
拿起桌上的抽纸筒胡乱的抽了好多张，一股脑的全塞顾之手里，秦枫的动作是前所未有的慌乱和狼狈。
“别……别哭啊！你别哭啊！”
到最后，秦枫无力的坐在沙发上，灵魂都飘出体内。
犯贱了吧！
好好的，他惹她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