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三十和三十一号，常中迎来了新鲜血脉，高一的新生们填补了学校各处角落，个个领了军训服，等着一号被榨干。
顾初和许昕晚饭后各自舔着冰棒，扫视着四面八方都是人的光景。
许昕感叹：“一届没一届好看。”
顾初朝某一方抬了抬下巴：“那不是有一个？”
许昕四处扫射，眼珠子转得跟弹珠一样：“哪呢哪呢，噢，是挺帅的诶！赶明去问问高二的学妹去高一打探打探。”
“你为啥自己不去问？”顾初奇怪。
许昕一本正经：“高三学姐就得有高三学姐的样儿，我得成熟。”
程砾和沈易在后边走着，前边的一字不落。
程砾嘴皮子痒：“阿易，看来顾学霸要抛弃你了啊！”
声音刚好能让顾初听见，程砾故意的，沈易不得不承认程砾这时候说话很对他的胃口。
顾初龇了龇牙，冲程砾说：“程砾，我觉得你有时候蔫坏。”
说完又和故作不满的沈易说：“别听他的。”
程砾笑眯眯撞了撞隔壁，掐着嗓子说：“别听他的。”
许昕听不下去了，转身就是一拳头打在程砾肩膀上，随后一声惊叫响彻校园大道，不少人都朝这边投来奇异的目光。
程砾捂着肩膀：“肯定得青，我说许大小姐，你不去当兵都可惜了你这一身力气！”
许昕翻了个白眼：“你再犯贱，学我同桌，老娘给你揍得你亲娘都不认识你。”
“有辱斯文！简直有辱斯文！”程砾惊乍乍地，正要向沈易哭诉，就见沈易早和顾初走在前头去了。
边走边笑，沈易神情温柔得比母亲河都温柔。
程砾木着脸，好的，就他爹不疼娘不爱。
*
九月一号开学典礼结束，高一的军训，高二的上课，高三的——开学考。
“什么玩意，开学考？！”学委把消息带到时，李光不可思议，前一秒还在和人嗦辣条，后一秒就被辣条梗在嗓子眼里。
学委耸耸肩，学着万主任说话：“期末有期末考，开学有开学考，有什么奇怪的？你们就是学习氛围太轻松了，才想得乱七八糟，行为懒散。”
李光艰难吞下辣条，油腻腻的手指头进嘴里嗦干净，被同桌嫌弃地丢去纸巾，他边擦边问：“啥时候啊？”
前排的好奇宝宝们都竖着耳朵听。
学委说：“明天。”
“啊——”
好日子到头了，晚自习林博说了开学考的事情，还说了周考的事情。
教室里死气沉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顾初波澜不惊抽出作文素材，慢悠悠看了起来，许昕本来也跟着人吐槽，转眼看自个同桌那么沉得住气，不禁赞叹：“就是比石乐好太多。”
后边的程砾早不知跑哪一人堆去了。
顾初没听到许昕的嘟囔，兀自翻开某页满分作文，用红笔画了红线，备注：可用于景色描写。接着往后面看，几乎每一页都挑了两段出来备注，等觉得差不多了，写了张便利签贴素材封面上，转身搁沈易桌上。
沈易的座位只有草稿纸和笔，她收眼无意识扫到了右上角的白色便签上。
“诶？”她发出个语气词，目光停在便签上，之前还没有的。
沈易的字苍劲有力，锋芒毕露，很有特色：考b大。
短短三个字，落在顾初心上就是重重的。
两人像有了小秘密，别人看只以为是沈易的目标，只有顾初知道，不只是那样。
看完，她故作镇定转回去，更加卖力学习了。
*
放学后，顾初忽然想起沈易不回教室，收回他桌上的作文素材，塞书包里，等会面了给他。
沈易一脸牙疼收下，还调侃：“林哥知道有你这么个得力助手，得笑得合不拢嘴。”
顾初摆摆手，还以为沈易在夸她：“不客气不客气，应该的。”
沈易气笑了，转而问顾初额角什么时候去换药。
顾初想了想回答：“明天吧，两天换一次。”
沈易点头说明天和她一起去，顺便问什么时候可以拆线。
分道扬镳后，顾初进了家门就看见孟馨坐在客厅吃水果，眼睛泪汪汪的。
她淡淡收回眼，自从上次孟馨那样说过后，两人几乎在家没说过话。
“姐，你额头还疼吗？”孟馨鼻音严重，瞧见她姐回来就站了起来，昨晚她也问了的，但顾初很敷衍。
顾初攥着书包带子，没打算多说话，只点了点头，态度和前几天一样。
孟馨吸了吸鼻子，又不敢太用力，怕顾蓉听见从房间里出来。开学第一天上课她就被物理老师骂了，上课出神，题也做不出，前男友换了个新女友，还晃荡在她眼前。
越想眼睛越酸，越委屈。
一滴泪快跑出眼眶了，顾初又折了回来，打量了她一眼：“不疼了，哭什么？”
孟馨一下子呆在那，眼泪呆呆地砸了下去，缓了会才听出她姐在给台阶下了。慌忙擦着眼泪，说：“就，就今天上课做不出题被骂了。”
顾初叹了口气，无奈：“等我洗完澡把不懂的都拿过来，我给你补。别哭了。”
最后三个字说得硬邦邦的，但挡不住孟馨自个给那三个字润色，硬是让她感受出了顾初的心软和爱。
孟馨也顾不得哭了，什么前男友，都是垃圾，哪有她姐姐和她说话来得香。
洗了把脸，她屁颠颠收拾好作业本在顾初门口，守株待姐。
顾初洗完澡出来，看到孟馨亮晶晶特期待看着自己，觉得有点好笑。心里又想，到底还是小孩子，干啥要较真。
不过那两句话还真给自己伤着了，原本打断铁石心肠，看见人哭了，又不想了。
顾初归结于血缘上。
血缘到快接近十二点时要断了，顾初黑着脸指着公式：“你再跟我说遍，等于几？”
孟馨咽了口口水，声音细若蚊呐：“3？”
她说着还耸肩打探她姐的脸色，眼看更黑了立马换了个答案。
“孟馨，你搁我这猜谜语呢？”顾初忍无可忍扔下笔，额角隐隐泛痛，嘴巴都说麻了。
孟馨的功课还真是越来越倒回去了。
孟馨不吱声，等顾初气过了，又耐心讲了遍。
辅导完功课，已经快一点了，草草收拾了睡觉，顾初临了和孟馨说：“上课认真听，知道吗？”
孟馨点着头，抱着作业飞快地回房间了。
顾初气得脑仁疼。
这直接导致她第二天黑着眼圈去学校，程砾还问她是不是cosplay熊猫。
顾初对此呵呵笑：“程砾同学，你还是快多看两眼古诗词吧，不然你家长会让你被迫cosplay国宝。”
程砾搬着书，“嘿”了声，冲沈易说：“现在顾学霸跟我是越来越不客气了哈！”
沈易帮顾初搬书，闻言淡淡反驳：“这叫松弛。”
顾初附和：“对。”
程砾咬牙：“嘿，你俩，狼狈为奸，暗度陈仓……”
顾初木着脸：“你不会用词就别用，成不。”
程砾嘿嘿笑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