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砾想了想，也是。沈易每回都是第一，早就失去了去打探成绩的激情。相比之下，学委那一团才是最激动的，每回考完试，一下课、晚自习就去老师办公室打探情况。
其实他也不急，就是想看看顾初能不能依沈易的言把他万年第二的排名给翘掉，也想顺便打打沈易的脸。沈易收拾好，抬眼就看到程砾那一脸缺德样。
对于这个从小玩到大的兄弟，沈易对程砾可谓有七八分了解。
于是，他屈腿蹬了前边的椅子腿一脚，似笑非笑：“收收你那得意样。”
程砾没有脸皮，被发现了也依旧吊儿郎当，打趣：“阿易，我俩纠缠不清、分离不开了。”这句流氓的话，换来了沈易更狠地一蹬和冷漠的“滚”字。
顾初正喝着纯牛奶，听着程砾嚣张的话，不小心给呛着了。猛咳了几下，沈易下意识转头拿过她手里的牛奶，递过纸巾：“喝个牛奶怎么都能呛着。”
顾初咳红了脸，喉咙还有些震痛，稳了稳气息，接过他的纸巾，断断续续说话：“谢，谢，同桌。”
教室里有一些人眼光好奇地追了过来，涂月看着沈易温柔地给新同学递纸巾，好像还在说什么。在手里攥着的那截卷子发出“吱吱”地声音，卷子也皱了起来。
“啧啧啧，怎么闻到股某种酸臭味。”程砾边摇头，边嘟囔。
顾初缓过来，幽怨看他，程砾厚着脸转了话：“顾同学期待成绩不？”
顾初恢复了之前的样子，压了压红脸，声音还有点嘶哑：“还行。”
“是吗？阿易之前可还信誓旦旦说你会抢了我这万年老二的位置。”程砾把沈易捅了出去，好整以暇看戏。
顾初微怔，转头问沈易：“是吗，同桌？”
沈易：“嗯。”
“我怎么觉得，我会把你万年第一的位置给翘了啊。”
“哈哈哈哈——”
因为顾初的大放厥词，程砾笑着跟许昕和苏安然当个段子讲，还给到处宣扬，害得班上有一部分人特别好奇这新同学怎么这么狂，就算之前老高点名答题她做出来了，可理重班哪个不是厉害的，只是一般不显山露水。都心想，可能还没遭到沈大神的“毒打”。
沈易刚听闻这句话的时候，也忍不住笑出声了。虽然很小声，但这严重打击了顾初一直以来学霸那颗“脆弱”的心，导致顾初这几天都有点郁闷。
一直到成绩下来那天晚上，顾初终于免了这“精神”抨击。
刚上完第二节自习的上课铃，学委就着急忙慌地吼：“我看见林哥拿着成绩单过来了！”
“啊，成绩出来了啊？才周二诶，这么快。”
“你又不是第一天在咱学校待，这群老师加班加点地，跟变态一样，恨不得考完试成绩立马出，好嘲讽我们。”
“好日子到头了，我妈说，要是我成绩没上650，她把我打成250！”
“哈哈哈，你本来就是250……”
云云
顾初正埋头看生物选修一的植物芳香油提取。
玫瑰+清水质量比为1:4，水蒸气蒸馏，严格控制温度……
她毫无旁骛看着书，周围的环境都影响不了她。沈易趴着歪头看她，他视力挺好，以这个角度可以看见她侧脸被光照显的绒毛。她的睫毛像小扇子，随着眨眼的动作，唰唰的。
许昕还想转过头和顾初开两句玩笑的，看到这一幕停了动作，改轻轻碰了碰程砾。
“沈易他……”许昕小声说着，有些一言难尽。
“春天到了。”程砾笑。
还没等俩人观察仔细，林博就带着成绩单走来了。
本来还有些喧闹的教室瞬间静谧无声，除了少个别人都伸长了脖子，仰着头，目光直直地看向林博手中那薄薄一页纸。
回家挨打还是被供成佛可都是那页纸说了算。
林博看着众多的殷切眼神，不免笑了笑，忽然回到了以前，他们也是这样。只不过是换了位置，他成了站在讲台上即将“宣判”成绩的老师。
“咳咳。”他轻咳了两声。
个别人也注意到了讲台的情况，抬头的抬头，转头的转头。
林博推了推眼镜，故意逗他们：“大家很想知道成绩啊？”
“想！”有人带头回。
“直接公布多没意思。要不我们先公布公布第一名，和倒数第二名？把第二名和最后一名留下最后宣布？”林博说。
“啊——”
“林哥，我们这不是综艺啊！”
“放过我们吧——”
大家叽叽喳喳了起来，颇有股哀怨之气。
顾初抬着头，悄悄捏紧了拳头，掌心有汗。这可是她来的第一次月考，她可得正正自己的学霸之名。
林博安抚地压了压说：“行了，安静好吧，我还是挨着挨着念成不？”
班里才安静了下来，有些紧张地看着林博展开成绩单，抖了抖。
“第一名是……要不大家猜猜？”
众人僵硬着脸，一副“你认真的么”的麻木表情。
“林哥，这还用猜么，不是沈易我把桌子吃了！”
有人忍不住笑出声。
林博看班上紧张的气氛缓了缓，无奈笑笑：“那你不用吃桌子了。”
全班闻言松了口气，发出哄笑声，沈易瞥了眼旁边的人，发现他同桌很是淡定。只是小拳头捏紧了又松开，又捏紧。
他不觉笑了，怎么这么好玩。
“好了，第一名是沈易，这点毋庸置疑。”笑也笑够了，逗也逗完了，林博清了清嗓子，正经的说。
“第二名嘛，我觉得可以先留个悬念，但我在这不得不表扬一下，第二名和第一名的差距比以往的都小。”话落，大家不约而同看向了后排的程砾，大家几乎默认第二名就是程砾了。每次考试，沈易都能和程砾拉开二十几分，沈易是神，没想到这次程砾发挥也不错啊。
“林哥，除了沈易和程砾的成绩，换个说呗！”朱涛不堪林博今晚的磨磨蹭蹭，代表全班发声。
林博从嗓子眼里发出低笑，说：“我还没说第二名是谁呢，大家别着急啊。”看他这样，有些人已经瞧出不对劲了，程砾皱了皱眉，手也不自觉地抠着指甲。
林博没有再绕弯子了，以平常的语气说：“第二名是，顾初同学，只比沈易少6分。班上第二，年级第二，数学第一，还把咱班的平均分给拉上去了，你们不用去跑操场了。”
鸦雀无声，全班大跌眼镜间转头。
顾初在他们眼里看出了震惊、不可思议、怪哉的神情。
程砾和许昕的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连沈易都觉得有点诧异，没想到，他同桌还真是厉害啊。
“怎么，被吓到了？顾初同学可是从最后一个考场考上来的。”林博打趣。这时候，班上终于爆发了讨论声，一片哗然。
“卧槽，简直不是人啊！”
“我的天，跟沈易只差6分？”
“别不是哪个学校的状元郎吧？”
“我要好好学习——”
林博失笑，这群小孩还真是一惊一乍的。月考成绩刚出来的时候，他也是被稍稍惊讶了一下，各科老师都激动不已，就差仰天大问，为什么不早点转来。
特别是数学，这位新同学可得了个满分，高老师痛心疾首，要是早点，还可以从高一培养，让她参加竞赛。
其实刚开始，万主任提过说这位新同学成绩还不错，以前中考是县里第一。但很多地方教学质量不一样，学生素质也不一样，常中是市重点学校，县里能考第一的到了这不一定能名列前茅。
毕竟，常中，特别是重点班的学生，要是分散到一些县区里，说不定也是第一。所以，万主任起初就说过，要是新同学跟不上理重班的速度，达不到标准，还是把她转到普通班比较好的，比如一班、二班。
现在看来，完全不必，人厉害得多呢。
“好了好了，大家安静一下。接下来，第三名，程砾……”
念完成绩，就该换位置了。大家全部站在了走廊上，走廊瞬间热闹了起来，惹得二班的人伸长了脖子瞧外面的热闹。没想到林博看起来是个年轻班主任，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本来还觉得挺有别样教学方法的，但换位置这个事还是按成绩来。
沈易站在顾初前面，手撑着栏杆，侧着身和程砾聊天。
顾初夹在俩人中间，听着程砾极其夸张和吊儿郎当的话：“天哪，我以前可真是有眼不识泰山。顾同学也太厉害了吧！”
这时候，顾初就抬头，很是矜持的说：“还行还行，没超过同桌。”
程砾噗嗤笑了，对于这个顾同学，他也觉得很是有趣。林博一念成绩的时候，他很是吃了一惊，没有嫉妒，纯震惊。成绩好的千千万万，他不敌人是事实，反正最后能和苏安然待在一个学校就行。
林博站在门口，示意大家安静后，就开始念了名字。沈易一进去就坐到了原位，还朝进来的顾初招了招手。
顾初抿着嘴，缓缓走过去，坐下。
“同桌，怎么感觉你不是很情愿啊？”沈易支着脑袋，侧着身子，有些懒散地问。
顾初摇摇头，眼珠向上瞟，嘴上说着：“没有。”
沈易嗤了声，一看就知道是在说谎，淡淡瞥她一眼后又转了头，不理她了。
也不是生气，就是觉得自己对她挺好，怎么就有些不情不愿和他坐呢？再说，之前明明都说好了的，要一起坐。想起刚刚的她的动作，他有些失落。
顾初一时有点慌了，她也不是不愿意和他坐，就是……她怕自己出问题。
程砾刚一屁股坐下，准备好好“调侃调侃”顾同学，结果一扭头就发现了气氛不太对。沈易面无表情撑着脑袋低头看桌面，手指转着笔，他的桌面只有一张草稿纸，实属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而顾初似是有些难为情，不时瞟沈易，欲语还休的样子。
“怎么啦？”程砾问了一嘴。
顾初摇摇头，沈易没说话。
气氛有点尴尬。
最后到了放学，沈易都没和她说一句话。不过还是会等着她收拾好一起走。
路灯昏昏沉沉的，街道已经黑透了，这几天天气放晴了，也暖和了许多。
夜里却还是透着凉。
程砾和顾初跟在后边，前边的沈易大步走着，没说话也没回头。
“你把他给惹着了？”程砾边捧着路边买的煎饼，边问她，吃得舒服。
顾初看着那个挺拔的身影，暗叹一口气:“应该是吧。”
程砾却没当回事，快走两步，一手勾住沈易的肩，把他勾得微弓着身子，一踉跄。笑声传来:“哟，好久没看见沈哥哥闹别扭了！”
本身还有点闷的人，顺手给了他一拳，含着笑中气十足地说:“滚！”
顾初长舒了口气，想着明天给他解释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