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晚饭之后。
何萱就一直都没从房间里出来。
就连自己最喜欢看的宝莲灯都不看了。
难道是被我吓到了？
看着那紧闭的房门，我心里生出了一股子复杂情绪。
这小丫头的性格胆小又怯懦，同时还很敏感，确实很有可能被吓到。
那我要不要去哄哄？
正当我琢磨着，要不要做点什么哄哄这小丫头的时候，赵猛推门走了进来。
我回过神：“问到了？”
“嗯。”
赵猛点了点头，将一个自制弹弓递给了我：“王晶在外面等咱们呢。”
“好！”
我应了一声，回房间取了取了衣服。
出门前。
我还是走到那紧闭的房门前，对里面说了句：“我跟赵猛出去一趟，晚点回来。”
“好……”
她的声音虽然听起来闷闷的，但应该没哭。
既然没哭，应该就是没被吓到吧。
我这样想着，就跟赵猛一同走出房门。
雪仍然还在下着。
王晶提着手电等在门口。
见到我，王晶的眼神里明显闪过一丝惶恐。
我大概也能猜到，这应该是我几个月前叫姜彤抽她的事儿给她留下的阴影。
“走吧！”
赵猛甩了下头。
接下来。
我们仨就顶着风雪直奔筒子楼。
王晶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赵猛欲言又止。
注意到她的表情变化，我说：“有什么话，想说就说。”
“呃……”
王晶神色为难的说：“那个，一会我能不能先躲开，何洪波这人就是个流氓，我怕……”
后面的话，她没说下去。
可也不用她说，我就知道她在害怕什么。
何洪波肯定知道，他惹不起我，也惹不起赵猛。
但王晶却只是一个女孩，一个普通家庭的孩子。
如果被何洪波看见，何洪波不敢来找我们，肯定会去找她。
我也不是那么霸道的性子，也不会逼迫她做什么，只说：“你告诉我们他家住哪就可以走了。”
“好，好，谢谢五哥。”
王晶如释重负，一路领着我们来到筒子楼楼下。
这筒子楼是当年国家投资建。
最初的目的是为了分发给镇上的兵工厂的员工安置家属。
只是筒子楼才刚建好没多长时间，就进入了改革开放的洪潮。
周围几座兵工厂都被国家给统一搬到市里的产业园，筒子楼也被镇里接手。
后来镇上进行招商引资，吸引来不少人在这建设工厂，镇里就筒子楼拿出来租给那些工厂老板做宿舍。
一来二去，这里就成了外来务工人员的聚集地了。
站在筒子楼楼下。
王雪仔仔细细的确认了一番后，抬手往上指了指：“二楼就是老何家。”
“本来以为住的挺高呢。”
“住二楼还用个屁的弹弓啊。”
赵猛收起提前准备的自制弹弓，跑到筒子楼对面的住户墙根下面捡了两块碎砖头在手里掂了掂。
出手之前。
我回头看了眼王晶。
见这货眼巴巴的看着我们。
我对她甩了下头，示意她可以走了。
“你们小心点。”
王晶低声说了句，然后头都没回的跑了。
我长呼口气，从赵猛手里接过一块砖头过来。
还别说。
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干这种事。
紧张的同时，又不免有种兴奋的感觉。
或许，我天生就是个坏人……
“三，二，一！”
赵猛倒数后，我俩同时扔出了手里的砖头，精准无误的砸在了何洪波家的玻璃上。
啪！啪！
玻璃窗在我们眼前四分五裂。
“愣着干啥，跑啊！”
赵猛显然是有经验的，拉着我的胳膊转身跑过街道，跳到筒子楼对面那住户家的后院，然后弯腰贴着墙壁，迅速离开筒子楼的范围。
而这时候，隐隐的还能听见身后筒子楼的方向有人大声叫骂。
“妈的！不想活了是吗？”
“谁砸的？给老子站出来！”
听这个声音，应该是李春东无疑了。
我们俩蹲在墙根底下，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赵猛站起身，往后看了一眼，嘿笑道：“那傻子还在那等着呢。”
“得了，咱们先走。”
赵猛将我从地上拉起来，然后道：“等他补好窗户再来砸。”
不得不说，赵猛比我坏多了，他是知道怎么祸害人的。
接下来，我们俩就在前面的岔路口分别，各自回家。
回到家里。
我本打算直接回房间。
却发现客厅的沙发上有一道身影。
在昏黄的夜灯的映射下，我看见何萱好似小猫一样蜷缩在沙发角落。
她的身上盖着小毯子，呼吸冗长，似乎已经睡熟了。
我抿了下唇，然后放轻了脚步凑到她的身前。
她的睫毛一颤一颤的，睡得很香。
目光下移，她的鼻尖有一块小小的伤疤。
从哪不规则的形状来看，这伤疤应该是指甲划出来的。
也不知是她那生物学上的父亲的杰作，还是某个丧心病狂的同学。
而看到此处，我的心猛然抽痛了一下。
我从没有这么希望，自己能提早遇到一个人。
如果我能早一些遇到她的话，她是不是就不用受那么些罪了？
再往下看。
就是那小猫的粉嫩嘴唇。
我知道，她只要紧张，无措，就会下意识的咬自己的唇。
有时候咬出血，她都不自知。
即便如今她这个坏习惯都没有改掉，上面还有几道清晰可见的咬痕。
看着那些咬痕，我有些入神，忍不住就想伸手触碰一下。
可还没等我有所行动。
那只本来正在熟睡的小猫忽然睁开了眼睛。
望着那双好看的眸子，正打算‘撸猫’的我不由当场尬住。
这一刻。
我是真心希望自己能有个时间倒流的超能力。
然后在她没反应过来之前，就离开这个地方。
但是……我没有。
“那个……”
“你怎么睡在这了？”
我往后退了两步，强忍尴尬的岔开话题。
“我想坐在这里等你。”
“但不知道怎么，就，就睡着了。”
何萱的声音低低的，就好像是做错事的小孩子一样。
我见她这样子，不由愣了下。
虽然她之前也总等我回来，也总等我等到睡着。
但这她还是第一次亲口说出来，她坐在这里是为了等我。
我怔愣了会，问：“你是在为我担心？”
何萱抬头看了我一眼，轻咬着自己的嘴唇。
虽然她没有说话，但她的态度已经能表明一切。
我心里暖暖的。
似乎从奶奶离开之后。
就没谁能给我带来这种内心被填满的感觉了。
“不用担心我。”
“我这么大体格，没人能欺负的了我。”
我说话的时候，见她额头上有几根碎发挡住了她的眼睛，下意识的伸出手，帮她理了理，又顺手点了点她的嘴唇。
而等这个无意识的动作做出来，我才意识到不对劲。
我靠？我这是在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