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方卓下意识的想要说什么，这份协议，几日前婉然改动了几处。
当时自己就曾劝过瞿婉然，也不需要特意在协议中说明这些……
只是，当时自己一开口，瞿婉然便觉得自己在为棠情辩白。
这才有了面前的版本。
“棠情……”
方卓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竟是眼看着棠情直接在协议上面签了名字！
熟悉的行楷，笔画勾连，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她竟是没有半分犹豫！
棠情动作这般洒脱，方卓脑海中突然想到了第一次看见那幅《洛神赋》的时候。
当时老爷子就点评过……能写出这样作品的，心性定是超凡脱俗之辈。
瞿婉然的那些算计和担心，本就是没有必要。
棠情她……
也许从未想过和方家还有以后……
签了名字以后，棠情缓缓放下笔，语气平静：“一别两宽。”
“方卓，恭喜你。”
“终于得到了想要的自由，欢喜无虞。”
说出这份祝福的时候，棠情神态自如，完全看不出半点伤心和感慨。
奇怪的是……
只是听着棠情的这番话，那股莫名的情绪又再次上涌！
好似有什么东西重重坠下！
牵扯出奇异的心悸……
方大少爷不自觉握了握拳，强行忽视了那点突然出现的不对劲，还是干巴巴的说了句，“谢谢。”
“谢谢你愿意成全我和婉然……”
“这场婚事，终究是我们方家……”
心心念念的自由终于落定，方卓猛然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般高兴。
反倒是看着棠情站在自己面前，心情越发的复杂。
棠情嫁入方家三年，自己出国三年。
这场婚事，归根到底，不过是挂了个名头而已。
扯了自己三年的自由，也拘了她三年的宅院光景。
一时之间的感慨，方卓叹了一句。
“以后若是有机会……”
正准备开口，话茬却被棠情直接打断，“没有机会。”
“什么时候登报？”
她比我还要着急？
被棠情这么直白的追着进度，反倒是方卓呆了呆，“呃……应该会很快。”
“婉然正在和申报约版面。”
这个时代，离婚还没出现正式的流程。
一些名贵之家，或是一些文人勋贵，都会选择在报纸上专门剖开部分版面，公开婚姻关系的结束。
“在等申报编辑的回复，腾出版面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
本来可以更快，是瞿婉然非要找当下发行量最多的申报。
她恨不得通知到所有人，方卓和离，她瞿婉然才是方家少爷真正的爱情。
申报这样的大报社，每期发行汇总哪些消息，都是提前安排。
方家和离一事，只怕还得往后排几期报纸。
“好。”
“麻烦了。”
轻飘飘的话落下，棠情率先转身离开，神色如旧！
方大少爷突然发现，从自己说着离婚开始，棠情的表情压根就没有丝毫变化！
自己的那些悸动和感慨，砸在棠情面前，无关痛痒，没有惊起任何波澜。
方卓眼神下意识的飘向了棠情的落款，和印象中一样，她的字很漂亮，风骨天成。
“结束了。”
大少爷的轻声呢喃，隐约的那点怅然，分明刺了一下……
“芜湖！”
“真的和离了！”
从方卓屋内出来，系统声音里分明藏着喜闻乐见的兴奋，“嘿嘿嘿，方卓这个大傻子，爱意值都67了，还没反应过来呢！”
尤其是刚才，好几次检测到了方大少爷爱意值的波动……
是方卓自己……强行给忽视了。
“棠情！你自由啦！”
这声恭喜中，明显听出来系统的幸灾乐祸，“嘿嘿嘿，方大少爷下场了，接下来，可就轮到我们的晏宁丞了！”
当初说的‘我等你和离’，这不就是等到了！
“棠情！我们赶紧安排小荷去通知晏宁丞！”
“晏宁丞保不准怎么高兴呢！”
棠情说道：“没有必要。”
“这样的消息，他早晚会知道。”
方大少爷心心念念的自由，也是晏宁丞求了无数遍的因果……
无数次滚烫的眼神中，晏宁丞才是那个最迫切的人。
……
当天也是凑巧，上午刚和棠情正式签署了和离的协议，下午方卓便收到了徐晶的消息。
信件中，那位号称是“南絮”的译者再次出现了！
这次南絮翻译的仍然是两本金融学经典！
而且，徐晶也将刚刚译成的版本带了过来！
和棠情和离的那点莫须有的怅然，瞬间被徐晶带来的消息冲淡！
方卓几乎是马不停蹄赶到了约定的地点。
“当真是南絮的译本？”
人还没有坐定，方卓急忙问道：“他真的又出现了？”
“千真万确。”
徐晶笑眯眯开口，招呼着方卓入座，“我也很惊讶，这么长时间，一直没有联系上。”
“没想到，又给我邮来了这份惊喜！”
“你且看看，这两本书，你应当是熟悉的。”
译本刚刚印刷出来，透着清楚的墨香。
单看封面，方卓顿时反应了过来。
这两本都是留洋时大学的必修书！
尤其是那本《债权市场》，初到海外，课堂上听着这本书跟天书一样。
语言不通，加上国内压根没有债权、市场这样的概念，一大堆专用词汇砸下来。
说是春风过驴耳也不为过。
怎么也没想到，这辈子还能看见这两本书的中文译本。
“这个南絮……到底是谁。”
翻开书本，方卓还在唏嘘。
上次的译本中便能够看出来，翻译的这位“南絮”先生有着极高的专业素养。
这一类的专业书籍，概念新，内容晦涩艰深，南絮在里面夹杂了自己独到的见解，将这其中的深奥之处，一点点剥开。
豁然开朗！
水平极高！
“或许真的有机会……见一面。”
徐晶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道：“出版社为了庆祝成立十周年，给相熟的译者都送去了邀请函。”
“兴许，这位‘南絮’先生就会出现。”
“方先生，你若是感兴趣，也可来凑个热闹。”
说话的功夫，徐晶递给了方卓一张邀请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