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4章 不得好死
命运之道，有起有落，劫数之道，有祸有福。
劫数本身是向上发展和蜕变的过程中的必然，是打破原有平衡的反馈，没有劫数固然顺遂，却也在一定程度上意味着平庸和衰落。
一时间，亚当的领悟颇深。
命牌的卡面变得越发玄奥——
千丝万缕编织而成的大网中，一个又一个结变得更加鲜明，不但是命运的交汇，更是命运发展中诞生的劫数。
更加完整的命牌，带来的是亚当对命运变化的把控更加深入，观察也更加超然，只是在道法盛行的世界，不成混元就玩这个领域有些危险。
对劫的领悟也间接推动了心灯中佛与魔的道理进一步交织融合。
佛与魔出于同源，彼此互为劫数，彼此戕害、彼此成就、彼此纠缠。
原本具有金黑两面的莲花在此刻两面相融为一，变成了每片莲瓣都在黑金两色间渐变的模样，佛性与魔性在莲瓣上如活物般流动浮现。
中央的莲心灯火则是在佛性与魔性的交织中越发明亮璀璨的本我自性，释放的光芒宏大而不失温和，照彻自身内外。
如果亚当愿意，这光芒还可以影响自身之外的一切。
可以正大光明，也可以潜移默化。
可以如无天口中的燃灯古佛一样借此指导对方修行过程中的不足，也可以越俎代庖直接斧正对方的修行——以亚当为标准。
从这份光芒中蕴含的意境来看，亚当感到了几分熟悉，这正是他刻板印象中佛门神通的风格。
至于道法方面，对劫的领悟倒是没有那么直观的影响。
亚当一指点出，赫然带上了几分命中注定，劫数临头，命运要就此戛然而止的意境，正是用道德经与元始无极经自行推演出的劫数神通。
因为亚当原本悟道摸鱼的战斗风格，此刻他面对的三位盟主没料到他会突然施展出如此凶恶的神通，一位盟主避之不及，当场被点了个魂飞魄散。
明明身上没有多出什么伤势，却就这么突兀地死了，正是命数到此，它没有能力渡过亚当为他定下的劫数。
一时间，另外两位盟主吓得亡魂大冒，结义兄弟被打死了还不算可怕，可怕的是他们甚至看不懂兄弟是怎么死的！
而始作俑者亚当也并不满意，只因这一招施展出来竟然还有副作用。
为他人更改命数这样的大事，岂能随随便便就让人做到？
亚当悟出了这样的神通，却不能随意施展，刚才那一指就引起了天地的变化，稍一感悟，原来是自己的三灾被提前了几年。
虽说他现在的修为已经不怕三灾，更有躲避三灾的神通妙法，但这也不能改变这门神通还有副作用的事实。
这已经不是完不完美的问题了，而是有重大缺陷。
略有点强迫症的亚当不接受这个结果。
“我以道德经与元始无极经推演出的神通，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副作用……是我能力太低？”
亚当想了想自己三花聚顶、五气朝元的大罗神仙修为，说他现在战力低也就罢了，毕竟他现在还没肉身成圣，也没成大觉金仙。
但能力太低，他不认！
“那就是道理本身的问题了……是了，所谓劫数，推演到最后便是真正的天地终末、万物不存。这是从有到无的过程，是灵宝天尊的道。”
亚当没有去想该怎么拜入灵宝天尊门下这种他自己控制不了的事情，既然知道了缘由，那么就改。
“元始无极经与这神通根源相悖，我的能力又不足以将这其中的道探明，留其可用之处。干脆彻底摒弃，只取无为守中的道德经……”
亚当一边两眼放空推演道理，手上的战斗风格又回到了之前的九守一攻，被他一个人围攻的两名盟主简直要吐血。
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掉，对方明明能把他们一下打死，偏偏还不给个痛快！
亚当却没有关注对手的心理状态，只一味推演神通：
“随后便要借道德经揣摩灵宝天尊之道。”
“劫……截？劫数是截断对方的命数，而那副作用，似乎也是反作用于自身的劫数，要截天地一线生机规避。”
这番推理似乎可行，亚当在自己的灵台中推演再三，最终成型之后，再次抬手一点。
又一个盟主死得不明不白。
最后一个盟主看着眼前这又变回九守一攻的道士，眼眶渐渐被泪水充盈。
而亚当的眼中泛起几分喜色，同时又生出了新的不解。
喜的是这一次确实比第一次好多了，也没了三灾提前的副作用，但亚当清楚地知道这也不是毫无代价。
所谓的没有副作用，只不过是他用阴德抵消了自身的劫数，阴德的作用就是让人能在冥冥中抓住那一线生机。
也就是改人命数为他人制造劫数，同时也会为自身创造劫数这件事本身并没有改变，只是被他付出别的代价规避掉了。
“是这件事本就无法改变，还是我推演的灵宝天尊之道还是太过浅薄？”
亚当深思了一下，两者或许都有，主要后者是肯定的。
以灵宝天尊之道中关于劫数的神通，要么干脆没有这副作用，要么有其他更好方式来规避。
不然他只是改一个本就会死在此地的妖的命数就有如此大的副作用，灵宝天尊的道可是让万物走向终末，那副作用不得比天还大？
想通此节，亚当也不再施展这刚被草创就被淘汰的神通。
他之前超度九山阴魂得了些阴德，还能支持用几次，却不想把阴德浪费在这种地方。
“嗯？”
正当亚当要一记番天印带走最后一个盟主妖王的时候，忽然似是灵光一现，亚当原本要拍下的手掌半道改为了平推。
这一掌原本叫涅盘寂静，被祖师点破之后显出本名，唤作善逝。
善逝者，即妙往之义也。
说得直白一些，就是好死。
说得文雅一些，就是无余涅盘、究竟涅盘。
烦恼断尽，欲望都无，身前一切业已毕，从生死轮回中彻底解脱。
道门之法为人改命要付出代价，那佛法呢？
我助你提早解脱生死轮回，是帮你成佛啊，也要付出代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