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颜小晴吃完那份沙拉，时间已经来到了六点半，我原以为颜小晴会留在咖啡厅继续跟郑天明发展关系，她一听说我要去猫房，立马兴致就来了，说是要跟着我去看猫猫。
“哇，公司里原来还有这么好的地方！”
颜小晴两眼放光地扫视着宽敞的猫房，只不过因为她是生人，这里的毛孩子都相当警惕，胆小的已经缩到我们看不见的角落。
“都是凌总收养的流浪猫。”我一边添水添粮一边说：“干嘛不在上面待到开播？”
颜小晴见没有猫猫愿意靠近自己，于是找了张小板凳坐下说：“董哥，我又不傻，那帅哥对我有没有意思我还是能看出来的！”
“很正常，如果我说他是个gay……”
“哈！？帅哥是gay！？”颜小晴吓得声音都变样了，“怎么可以这样，多浪费啊！那么优秀的基因，居然不是异性恋！”
我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于是干脆不接了，这时，猫房的门被拉开。
“啊，寓心！”
“心柔？”
身穿粉红色兔子睡衣的袁心柔看了我一眼，视线旋即落在颜小晴身上。
“嗨，小姐姐你好！我叫颜小晴，刚签约公司的虎芽新人主播。”
颜小晴对谁都好像自来熟一样自然地打着招呼，再加上姣好的脸蛋和身材，也难怪她不缺自愿当Atm的男人。
“啊，嗯，你好！我叫袁心柔。”
“小姐姐也是这里的主播吗？”
“嗯，我是虚拟主播。”
“虚拟主播？那是什么？”
袁心柔很局促，就像是学生时代被点名上台演讲的内向小女生，让人打从心底涌起保护她的欲望。
她看起来并不擅长应付颜小晴这种社交达人，为了回避颜小晴的追问转而对我说：“寓心，要给茶茶上药吗？”
“哦对喔！那先给茶茶上药吧！”
我和袁心柔来到隔离猫房，将茶茶从笼子里抱出来给她喷药。茶茶脖子上长藓的地方炎症已经消下去，可以看到细小的茸毛长了出来。
“那个女生，她是不是你的……”袁心柔欲言又止。
“对，就是之前跟你说过的。”
“哦……”
袁心柔微微低垂着头，似乎没有察觉到我在偷偷观察她的面部表情，不过我也没能从那张冻龄一样的精致童颜上看出什么明显的变化。
她和左沐雨不一样，不会轻易把自己的情绪暴露在脸上。
我们的话题到此猝然结束，空气中弥漫的那种沉郁的感觉让我无法开口，而袁心柔似乎也没有开口的打算，替茶茶上完药，她就往电梯间走去。
“董哥，刚才那个小姐姐好可爱！你们关系好像挺不错的呀？”
“我是她的助理。”
“哦！哎，我还是头一次听说有虚拟主播，那她们是播什么的呀？”
“就是在直播间不露面，观众只能看到一个动画模型的那种主播。”
“啊，不用露面这么好？那我也能当虚拟主播吗？”
“你有优势为什么不好好想着利用它呢？”
“好像也是……不过刚才的小姐姐真的好好看，她干嘛不露面？”
“这你就别管了。”
颜小晴似懂非懂地点头，我也不强求她理解袁心柔，她能乖乖闭嘴就是好事。
把猫砂扔到垃圾桶里，我回到工位上，开始协助颜小晴直播。注意到开场的直播观看人数，尽管我对颜小晴的期待本来就没有很高，但看到那些不断下滑的数据还是难免有些郁闷。
再这么下去，颜小晴的事业就是“开场即巅峰”，很快她将泯然众人，甚至可能因为前后落差太大承受不住压力退出行业。
由于活跃的观众不多，颜小晴找不到能够展开互动的弹幕和话题，作为控场的我终于要披挂上阵，于是直播间就变成了我和颜小晴的聊天室，偶尔别的观众来插上一两句话。幸好随着时间推移，她之前积累的一部分粉丝也纷纷上线，直播间终于热闹了起来，我也顺理成章退居幕后。
只是，颜小晴这一场两小时的直播，最后的收益仅有两百块出头，其中还有我的五十块公费打赏。
打开直播房间的门，看到颜小晴那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我在心里叹了口气，安慰她：“放平心态直播就行了，你前面那几场直播的收益已经达标，公司肯定会把你留下来培养，以后你的机会还很多，别灰心！”
“嗯，好！”
将颜小晴送到地铁站，我回到工位接着下一场直播，今晚袁心柔的直播主题是心灵电台，她用清甜柔媚的声音读着匿名粉丝的投稿。投稿里既有正常的情感和人生咨询，也有逆天的忏悔和悄悄话，只不过上一次的鱼头投稿已经把这个频道的下限压到前所未有的低谷，短时间内应该很难再被刷新。
“……兰兰姐姐你好，是这样的，我有一个朋友是刚入学的时候认识的，那会看她一个人安安静静在角落里坐着，想着她可能也是在班里没认识的人所以就上去搭话。下学期的时候，她也交了几个好友，然后，我感觉她对我有些冷淡？明明我才是她在这班上的第一个好友欸！”
弹幕里开始刷起诸如“明明是我先来的！”、“你为什么变得这么熟练？”之类的经典台词。
“嗯……稿主这个烦恼，主播觉得你应该把心态放平一点，主播初高中的时候也认识了不少朋友，自从上大学以后联系变少了，感情也逐渐变淡了，但这不代表我们不是朋友。当圈子不一样的时候，朋友之间的交集难免会变少，这是很正常的啦！只要她没有恶意，你们还是可以继续做朋友。”
“如果你不知道这时候该做什么，那就尝试融入你更感兴趣的圈子，结识更多的朋友，不要胡思乱想的！其实主播最近也有类似的经历，最近认识的一个好朋友把精力和时间放在了别人身上，总感觉对主播有点冷落了……”
原本我的注意力已开始涣散，听到这里猛地一个激灵，好像背后有一根尖锐的冰棱正抵着我的老腰，威胁着我的生命安全。
怎么感觉，她好像在不指名道姓地对某个人发牢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