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晨翻阅着王壮的手记，而后看着上面的手绘插图。
这幅插图像是出自幼儿之手的简笔画，甚至左右都不太对称，许晨甚至勉强辨认了一下才看出来上面的一坨是怪物头颅。
“你看到的是这个东西？”许晨难以言喻的问。
王壮肯定的点点头：“没错，就是这个邪门玩意儿，目前我们没有任何办法来隔绝它的模因，唯一有用的就是旧印。
依靠燃烧旧印，调查员可以短暂的在其面前坚持一段时间，不过这终归不是长久之计。”
他说的没错，毕竟现在的旧印不但制作困难，还要供给军队与调查员，远远没有可以奢侈到肆意挥霍的地步，不可能作为消耗品使用。
“……不过这已经是我们唯一可行的探究手段了……我们没法承担无防护下接触那个雕像的后果。”王壮给出结论。
许晨低头看了看手绘，忍不住一笑。
“你该提升一下自己的画技。”
说到这里王壮挠挠头，语气也有些郁闷：“我是特种部队出身，接受过系统的特种作战训练，学过一些战场辅助技能，比如基础绘图能力用于战场速记与情报协同，我瞥一眼敌人的装备就能准确的画出来，即便不是装备之类的物体，就算是差也差不到哪里，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没办法将其准确的描绘下来。”
“哦？”
许晨凝重的看着王壮，又看看了他的手绘。
他猜测，或许是因为这雕像的外形本身就是一种模因，因此被旧印抵御下来之后，他自然不记得这个雕像的外形，只能描绘出这些错乱的线条。
不过……他能知道那玩意儿是一尊雕像的话，这件事本身是不是就意味他已经接收到了一部分模因。
许晨沉默了一下，决定试探一下。
“这个雕像的大小是什么样？”
王壮不假思索：“大致是类似两个拳头垒起来这么大。”
“你画的确实没办法辨别……这很可能是被影响了……你还记得那个雕像雕刻的什么？什么材质？又长什么样么？”
这下王壮回忆了一下：“我记得应该是一个怪物雕像吧，像是青石，从海底打捞上来的老物件……那个怪物好像是长了一个章鱼头什么的……”
话音刚落，他下意识的摸向胸口，露出痛苦与困惑的表情。
许晨吓了一跳，扶住王壮：“你怎么了。”
王壮在许晨扶住的瞬间，痛苦之色减缓许多，他像是缓解过来一般，喘了几口气。
他也有些奇怪的看了看自己，随即摇摇头：“不，不太清楚，刚才好像出现了幻觉，有可能是最近碰到的邪门玩意儿太多，有点劳累。”
许晨看着王壮，他下意识摸的位置正是旧印，自己本来是有些不太确定的猜测，想要试探一下，结果发现好像还真如同自己所想。
他预测，在克苏鲁的催动下，可能会诞生主动性模因，但是也没预料到会这么强悍。
即便是佩戴旧印也会神不知鬼不觉的被模因所感染，甚至除了他自己之外，没有第二个人发现模因污染其实已经扩散出去了。
对策部的人甚至觉得依靠旧印就能抵御模因扩散，安全措施也做的相当到位。
不过他并未直接挑明，反而是拍了拍王壮的肩膀。
“等事情了结之后，你可以申请放一假……你的笔记中，还有其他人也看到了那个雕像？”
“没错，是我们九组的另外两位调查员，他们佩戴了热成像，但是鬼知道那个雕像是怎么做到的，居然能够透过热成像传播模因图像。”
许晨皱眉，感到这个确实有点不讲道理。
之前的模因污染就像是U盘里的病毒，你要不插在电脑上就绝对不会感染，但是这一次的病毒成了精，tmd能通过空气传播，甚至还会自适应与伪装。
他想了想：“你有没有跟别人谈论过类似的事情？”
王壮点点头：“我请其他会画画的战友来帮我绘制，我描述，他来画，不过最后没成。”
“没成是什么意思？”
饶是许晨这么穷追不舍的问，王壮也没有不耐烦，相反，他像是从许晨的询问中察觉到了什么，认真起来：“他画的比我还糟糕，没达到我的预期……需要我把他叫过来么？”
许晨沉默了一下，点点头：“把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都叫过来吧。”
王壮看向另外一边研究的学者：“包括他们？”
许晨一怔，看了看那些学者，叹息了一声：“只叫你们第九组的人吧。”
王壮很快就将其涉及到的人叫了过来，他们都是第九调查组的成员，一个个全副武装，现在都是来充当这里的临时守卫的。
许晨看到还有一位被叫过来的时候，还请了另外一个守卫接班，将一台仪器的控制权临时移交。
那个仪器拥有着长长的线，连接在了房子的各个承重柱与金属框架上，看起来像是爆破装置。
阻断模因传播的最佳方式就是彻底摧毁源头，如果这里发生了不可控的事件，这间小房子将会被第一时间送上天。
三名战士与王壮来到许晨面前，他们一齐为许晨挺身敬礼。
许晨回礼后，目光在他们身上停留片刻，尤其在众人颈间的挂坠上多看了几眼。
沉默片刻后，他开口问道：\"哪位是未曾在房间目击过雕像模因的队员？\"
一名年轻战士向前一步，立正报告：\"报告长官，是我。\"
许晨微微颔首：“姓名？”
“报告，我叫方沉舟，对策部第九调查组攻坚调查员。”
攻坚调查员？
许晨忍不住看了看他身上的装备，发现他背后的背包有点奇怪，于是多看了两眼。
“你背后的是什么？”
方沉舟利落的卸下背包，打开，露出了插满微型导弹的发射舱，为许晨介绍。
“这个是单兵微型导弹，主要是针对轻装甲，直升机，狙击手以及无人机之类的目标。”
许晨露出微妙表情，咂舌。
这攻坚可真够攻坚的，武装到这个地步，即便是深潜者上岸，他们估计也能轻松解决。
不过他的关注点不是这个。
“装备收好，你的绘画据说很好？”
方沉舟迅速收起盛放微型导弹的背包，起身：“是，我父亲就是画家！他教过我一些绘画技巧。”
“很好，既然你已经了解情况，能否解释为何无法准确绘制那座雕像？”
方沉舟沉默了一下：“报告，我认为，这与绘画技巧完全无关，就算是再厉害的画师也没办法绘制出来，因为冥冥中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阻止人类将其绘制出来一样，一旦想要回忆起什么东西的时候，就会瞬间忘记自己想要做什么。”
许晨有些咕嘟，他感觉很像是太昊的手段，但是又像是铭牌的作用。
“你的铭牌呢？”
方沉舟略显困惑，但还是从作战服内取出那枚泛着冷光的旧印铭牌。
许晨看了看。偏头：“你一直都戴着？”
“严格遵守条例，长官。
对策部特别行动守则第17条规定，执行外勤任务时必须全程佩戴防护旧印，未经批准不得擅自解除。”
许晨点点头：“尝试过在不佩戴旧印的情况下绘制吗？”
方沉舟一怔：“这个...确实没有，不过我可以试试。”
许晨将王壮的笔记递过去充当画纸，随后环视四人：\"第九调查组中接触过模因的，仅限于你们四人么？\"
王壮挺直腰板：“根据A级保密协议第9条款，我们已对任务细节实施完全封锁，哪怕是我们同队的战友也不会接触到细节。”
许晨神色稍缓，他也刚想起对策部苛刻的保密协议。
这么说的话，即便是有模因污染，因为保密协议的存在，也仍然会被控制在非常小的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