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秀花还真有些心动。乘警的工资比销售员要高一点。但其实也没高多少。但是外块收入却是很香。
这么说吧，去年一年，他的工资加补贴不到三千，但是每半个月一次带回来的外快加起来已经有四五万。如果换成她，赚的钱只会更多。毕竟她可是有空间的人。就冲这个，张秀花也不能放弃。
她颔首，“行！就按你说得办！”
李建国决定后，他就将这事告诉大哥大嫂。
许春英和李建党知道二弟是为了照顾妈妈而辞职，脸色涨得通红。
李建党坚决不同意，“我知道你责怪我没照顾好妈，之前忙着送菜，种地，我忙忘了。可今后我一定会改。你怎么能辞职？你那么好的工作，一辈子的铁饭碗，怎么能丢？！”
李建国定定看着大哥，“你怎么照顾？你从早上六点就起来装菜，送菜，来回两趟，中午十一点才回来，吃完饭，你又要去收猪，运到屠宰场。你哪有一点空闲时间？！”
李建党被他噎得不轻，事实上二弟说得都是他之前解释的理由。他憋了好半天，“你大嫂有时间。”
李建国听到这话，心里更下定决心，“大嫂哪来的时间？她要养二十头猪，还得做饭，还得洗衣服。还得去地里拔草。她根本忙不过来。”
李建党和许春英被他说中了。两人不自觉看向张秀花，期待她能说动二弟。
可张秀花却是无动于衷，许春英不由急了，“这段时间我照顾婆婆也算尽心。只是没时间给她翻了一下身，我以后一定改。你别让二弟辞职啊。他那可是铁饭碗！再说……我忙不过来的时候，你可以接过来照顾几天。你那果园现在又不忙。”
张秀花没说她和李建国有约定。因为在这些人看来，儿媳妇就该孝顺公婆。
她不想破坏自己的名声，于是就道，“他辞职了，我可以去上班。你也知道我一个人既种菜，又忙果园，我忙不过来。他力气比我大。两家人一块照顾婆婆，也能更好照顾。还能给婆婆按摩腿呢。”
许春英刚刚只说了翻身，可没说按摩。小腿萎缩，以后还怎么走路！这才是最要紧的。
李建国点头，“对！还要按摩腿。”
两人最终还是没能劝住李建国。
两人回去的路上，好一阵沉默，憋了半天，李建党还是没控制住脾气，“二弟要真是辞职下来照顾妈。那我的脸往哪搁？别人都该说我不孝顺了。你说你会好好照顾我妈，怎么连翻身都不肯？”
许春英也不是真没脾气，“你看我一天天闲着了吗？你自己的亲妈，你不给她翻身，全指望我？我都要累死了！”
之前就不说了，她养二十头猪，一日三餐光给它们者猪食，每次都得一个小时。还要清理猪圈，洗衣服，打扫卫生，还得做饭。她忙得团团转，一个人当三个人用。他居然还敢怪她！太没良心了。
“我也没闲着啊。我早上六点就起床送菜，还得去收猪，我闲着了吗？”李建党手心拍手背，“我不比你累？那拖拉机颠得那样。”
许春英之前也是开过拖拉机的，她也不敢说这活轻松。
两人沉默好半天。
最终两人把希望打到张秀花身上。
“不行！还是让弟妹劝一劝。她去铁路局只能当销售员，工资少很多。她肯定也不想弟妹辞职。”李建党觉得找到了突破口。
许春英蹙眉，“好是好，可她肯吗？”
“她有什么不肯的？二弟那可是铁饭碗。她又不是傻子，能眼睁睁看着二弟把铁饭碗丢了？”李建党觉得能劝动二弟的人只剩下二弟妹。
许春英也觉得这话说得对，“只要二弟妹肯搭把手，二弟就不用辞职。她每天闲在家里，学什么俄语。学那东西有什么用，我们就是农妇，哪有外国人跟她交流，学了也是白学。”
李建党点头，“是这个理！”
翌日，许春英就找到张秀花，劝她跟着一块照顾婆婆。
张秀花还是没有答应，她也不说自己不想照顾婆婆，只说秋收时，肯定忙不过来。
“春种都忙成这样。秋收那可比春种忙多了。去年咱们村的女人们差点累断腰。我也忙得不行。”张秀花提醒她，“秋收时，我寸步不离果园，我还怎么照顾婆婆？怎么给她按摩腿？你也太想当然了。”
“不用那么久。她是偏瘫，只要锻炼好了，她自己就能下地走路，还能打扫卫生呢。”许春英把医生之前的话重复一遍。
张秀花却摇头，“那是以前了，现在已经严重了。她小腿萎缩成那样，哪还能下地走路？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养回来！”
许春英不是很理解，“到那时再想别的办法呗。难道就为了秋收那一个月，你就忍心二弟放弃那么好的工作？”
张秀花拍着手背，“我也不想。可你们不是照顾不好婆婆吗？难道是我让你们不好好照顾的？！”
许春英噎得不轻，“我已经很努力照顾了。你在家闲着看书，我呢？累死累活，既要养猪，又要替她洗衣服、擦身体，我有跟你抱怨过吗？”
“我没让你养猪啊，你那猪也不是给我养的。你跟我抱什么怨？”张秀花觉得她魔怔了。大嫂是辛苦，但辛苦是她造成的吗？是她自己，是她老公，是她儿女，唯独不是她张秀花。
许春英见这招行不通，又问她，“如果二弟真辞职下来，你就不怕他跟苏老师旧情复燃？”
张秀花微微一怔。
许春英见她不说话，还以为有戏，“你想啊，苏老师长得那么好看，孤男寡女，你又不在家，万一真的发生啥事，你俩也没个共同孩子，到时你咋办？”
张秀花失笑，“他要是真起了歪心，我在家也拦不住啊。男人靠自觉。”
即便李建国真的会那么做，她也不愿照顾婆婆。如果李建国真的出轨，她直接就将他甩了，反正她三个孩子都大了。离了男人一样能活。不过这话还是不能直说，免得李建国知道会心寒。
重回一回，她觉得自己最大的进步就是学会爱自己。这世上亲爸亲妈、亲儿子亲女儿、亲老公都有一天会离自己远去，但是只有自己不会。她在重新养一遍自己儿女的同时，也把自己养了一回。这种感情也很有成就感。她看着自己日复一日的学习，从字认不全，到现在能认出大部分的汉字，而且她还会说俄语。
她活得很充实，不愿再把自己置身上辈子的困境之中。
许春英只觉得她心大，“男人得靠管。”
张秀花不想听她传授管老公的心得，她也不是李建国的妈，凭啥要管他。能过就过，不能过就离。她才不会把精力放在管教男人方面。累不累？！她又不是年轻小姑娘，满脑子情情爱爱。
她打断许春英，“大嫂，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你劝我行不通。那是他亲妈，建国不放心我们两个外人照顾，非要自己照顾，我能有什么办法！”
许春英劝了半天，张秀花就是不为所动，她只能无功而返。
回到家，许春英把张秀花的话原封不动重复一遍。
李建党叹了口气，“二弟这是不信我！”
许春英想了想，“二弟妹根本劝不住他。你也知道二弟那性子，犟得狠，谁劝了都不好使。”
李建党也是要面子的。
等半个月后，李建国真从铁路局辞职，村民们很快就知道这消息。
李建党早出晚归，几乎没跟村里人打交道。就是怕村民说他不孝顺。
事实上，村里人还真有这个议论。
李建国好好的工作，非要辞了。村民们不可能不议论。
究其原因，李建国辞职是为了照顾亲妈。亲妈一直在大哥家养着呢，他却要接回自己家。这不就是嫌弃大哥大嫂没照顾好嘛。
李建党没有正面听到这些议论，但是许春英原话重复给他听。
他脸涨得通红，想了半天道，“我们跟二弟轮着来。一人照顾一个月。回头你把猪给卖了，咱们不能被村里人说闲话。”
许春英不舍。这才刚喂两个月就卖，也卖不上价格啊。可是村里人说得太难听了。要是再这么议论下去，他们真成不孝子孙了。以后三个孩子还怎么嫁娶？！
她忍着肉疼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