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一波一波地来，这会儿没生意，张秀花就和李建国聊分地的事情。
“之前上面下来人量地，我估计咱们这边也快分地了。咱们家有八口人，至少能分一百亩。这么多的地，我一个人可种不了。”
别说张秀花一个人种不了，就是李建国也不行。她买了拖拉机也不行。除非栽种、耕地、打药、收割全部都用机器。可现在的农业水平根本不达标。
李建国也发愁呢，“那咋整？”
“要不然咱们要点林地吧？”张秀花把自己琢磨好一段时间的想法说出来。
李建国听后，觉得可行，“要林地可以，咱们种什么？种松树？长了松子，你更摘不了！”
打松子，要爬树，而且那个高度，秀花根本搞不定。
“不种松树，种蓝莓。”张秀花眼睛直勾勾看着他。
“蓝莓？那不是野果吗？”李建国是知道自家自留地有棵野生蓝莓树，但它的果实太小了，而且很酸，种它不划算吧？！
“对！蓝莓，如果将它做成果脯非常好卖。”更妙的是蓝莓做成果脯好携带，她做成后，他可以坐火车带到首都，连运费都省了。这东西有市场。
李建国仔细想想，还真可行，他颔首，“行啊。不过我觉得可以考虑种国外的改良品种。野生蓝莓太酸了。”
“行！回头你找你战友问问，看看有没有适合咱们北方的蓝莓。”
说完种树，李建国想了想，“林地就种蓝莓，多出的田地咱们就种黄豆。”
黄豆好撒种，要是种玉米、花生，还得分垄，一个个刨坑撒种，太麻烦了。小麦产量低，不种为好。至于蔬菜？留一亩地足够他们一家人吃喝了。
张秀花觉得不种黄豆，“不如种蔬菜。一年可以种两茬菜，种农作物一年只能种一茬，而且大嫂就是干这个生意，咱们也不怕蔬菜卖不掉。”
李建国仔细一想，还挺有道理，不过他有点担心，“不知道种地有没有限制。能不能都种菜。”
张秀花也不清楚，毕竟现在连地都没分呢。
他们闲聊时，有客人过来，张秀花停止交谈，主动向客户介绍。
相比其他销售员，张秀花的态度热情又细致，不仅教她们怎么搭配，而且还会帮她们调整衣服。嘴上更是抹了蜜，这时候的人都很腼腆害羞，被人夸，心里很是自豪。再加上衣服也不贵，真就掏钱买了。
等到了晚上，商场关门了。
这时候国营商场都是到点就关门，他们不会像私人商场那样开到晚上十点多。
晚上五点多，天还彻底黑呢。一家三口扛着货，就这么返回租的地方。
有才三人正在店里等候，可能是太无聊，他们就把衣服挂出来，布料摆好。
因为他们不懂得布料怎么搭配，所以卖得不怎么样。也就卖出七尺布。衣服只卖出两件。
倒是他们去少年宫收获不小。三十件健美裤全部被推销出去。
不过不是有才卖出去的，是瑶瑶。
张秀花有点受宠若惊，因为瑶瑶一直很内向，有才三人结伴出去，都是有才充当说客，继林和瑶瑶负责给他当帮手。没想到她居然能卖出去。
有才挠头，“我一个男人去推销女生裤子不合适。瑶瑶去了，才有人接待。”
原来是沾了性别的光，张秀花问瑶瑶怎么推销的。
瑶瑶也是第一次卖东西，提起这事，她小脸兴奋，“我问他们买的健美裤多少钱？他们说是好不容易攒的布票，价格跟我的一样。我就说我这不要布票。老板就做主买了。”
张秀花朝她翘了个大拇指，“先打听后推销，你这主意确实不赖！”
时间不早了，每个人肚子都饿得咕咕叫，张秀花先让他们去隔壁餐馆点饺子，她把东西全部捆好就过去。
孩子们呼啦啦全跑去点餐，张秀花和李建国在整理货物。
租她房子的房东也在整理自家的菜，就跟张秀花闲聊，“你这货真是从南方运来的？”
“是啊。我带孩子们去南方办事。看到那边有许多工厂，顺道运了点货回来卖，卖完就结束了。”虽然做生意能赚很多钱，甚至有许多人都是靠生意起家。可张秀花还是不打算做生意。她上辈子就是太执着于赚钱，所以忽略了孩子的教育问题。
继林和珠珠年纪还小，最容易被人带歪的时候。她留在家，不会让他们长歪。至于赚钱？除了做生意，养鸡场一样可以赚钱。
条条道路通罗马，就算养鸡场来钱没有摆摊来得快，至少她两把抓，那就没什么遗憾的。
房东好奇问，“我看电子手表很好卖。那东西进货价多少钱啊？”
自家赚钱的法门，张秀花怎么可能告诉别人，她再蠢也不会说出来，只打着哈哈，“挺贵的。再加上七八十的车费。我这一趟倒腾，也就把几个孩子的车费赚回来。万一剩了货，那我还得亏在手里。”
总之一定要哭穷。不能让别人眼红。
张秀花叹了口气，“要不是我去南方有事要办，我才不折腾呢。像你一样在这边卖菜多好啊。菜都有人送上门，也不用自己跑去拿货。”
房东刚开始还嫉妒张秀花生意好，可听了这话，脸上立刻浮现出喜意，不过他还是拼命压住翘起的嘴角，“我们就是赚个差价。大头都被你大嫂赚去了。”
张秀花装作嫌弃得撇嘴，“她赚啥啊。每天披星戴月，风吹日晒，从乡下将货送到城里，还得付油钱。不如你们待在屋里，晒不着，吹不着，只等客人上门就行。”
两人一阵商业互吹，那边有才的大嗓门在喊，“爸，张姨，饺子好了！”
张秀花和李建国也理好了货，请房东帮忙看货，就去吃饭了。
到了餐馆，有才就跟张秀花嘀咕，原来房东不仅问了张秀花，也问了有才几个。
张秀花怕他们听到，于是就冲他使眼色，打着哈哈道，“好奇呗。就像我也好奇你大娘挣多少钱。哎，赚钱不容易啊。你看你大娘多辛苦。”
有才刚开始没看懂张秀花的眼色。还在心里嘀咕：大娘送菜进城不是很赚钱嘛。怎么张姨又说不赚钱了？
还是珠珠聪明，抢先回答，“对啊。大娘赚的是辛苦钱。”
吃完饭，一家人坐最后一班巴士回公社。
到公社又得步行回家。
有才这才有时间跟张秀花唠嗑，“张姨，那个房东是不是想抢我们的生意？”
“眼红我们电子手表卖得好。也想分一杯羹。”张秀花笑道，“赚钱的生意不能告诉别人。一定要闷声发大财。要不然他看我们赚的钱，回头就从羊城也拿一批电子手表，不租我们铺子了。还会抢我们的生意，跟我们打价格战。所以憋着不说，才是对我们最有利的。”
有才若有所思。
到家时，天彻底黑透了。珠珠累了一天，半道就睡着了，李建国背着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