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闶结束了万力行股东会到家的时候，林双的妹妹林媚，和他老婆林贺氏，都已经被安排送过来了，正式成为詹家的下人。
这种小事，詹闶知道一下就行了，后面还要看这姑嫂二人的表现如何呢。不管她们还是林双，只要有一个出了问题，另外两人都得跟着遭殃。
到了三进院中堂，詹闶刚准备简单洗漱一把，再去内院问问女人们和徐皇后见面的事，大小姐詹韵仪就撩开帘子进来了。倒是赶巧了，那就先问问这小人儿吧。
詹闶洗漱好了，把大小姐抱起来坐在椅子上：“丫头，今儿去了宫里，感觉怎么样，好玩吗？”
詹大小姐双手叠起来扶在上腹部，小大人儿似的坐得很板正，摇摇头：“不好玩，一点都不好玩。那宫里太没意思了，除了花园里，树都看不到几棵。爹爹，韵仪不喜欢金陵，我们几时才能回北平啊？唉，朱善清和朱月祥一点都没意思，我想弟弟妹妹了。”
两个姓朱的女孩，应该就是郭敬妃和刘德妃的女儿。朱善清大点也才刚四岁半，差了詹韵仪有一年半，比詹韵荃都要小上半岁；詹家的孩子又都聪明，智商方面的鄙视链自然也就有了。
不过都是小孩子，别说不喜欢了，就算讨厌又能讨厌到哪里去。以詹大小姐的聪明劲儿，更是不可能对不喜欢的同龄人表示出什么，她会说出这些话，恐怕更多的还是想忽悠着老爹赶紧启程回北平。
詹闶揉了揉大小姐的脑袋：“就只有不好玩吗，你见到皇后娘娘，她应该给了你很多好吃的吧？”
“咳！”詹大小姐叹了口气，小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双手一摊，神情像极了她爹：“倒是有两样味道还行，可皇后娘娘一直拉着我说话，都没什么机会吃，后来朱善清来了，我们出去玩的时候也忘记拿。”
说完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两只大眼睛眨了几下：“爹爹，皇后娘娘说她是妙姨娘的姐姐，要我喊她姨母。但是从皇宫出来后，娘和其他姨娘都说，如果以后再见到了，不可以随便喊，是这样吗？”
女人们还是太小心了，不过也能理解，那可是一国之母的皇后娘娘。就算跟詹家有实际意义上的亲戚关系，可一扯上“皇家”这两个字，照样得变味儿。詹家的孩子惹恼了皇后娘娘，板子却会落在老爷身上，甚至是牵连詹家。
为了詹家大局的出发点是好的，可她们还是没有把绝对信心竖立起来啊。看来今后还得加强教育，让她们明白詹家是比想象中更强大的存在。倒不至于跟谁都趾高气昂，可起码在面对哪怕是皇后的时候，也要保持个平常心啊。
尤其小孩子，童年时在思想和内心世界种下什么种子，决定了长大以后大半生的幸福与否。
阿棣也就是再活个二十多年的样子，那时候詹韵仪她们这一批詹家的孩子，正是青春风华正茂的年纪，詹闶可不想自己的孩子有不好的童年回忆。
伸手把詹韵仪的小脑瓜子扭过来正对自己，詹闶表情也很正式：“你娘和姨娘们的话虽然有那么一点点道理，但其实是不正确的。妙姨娘是你的姨娘，皇后娘娘又是妙姨娘的姐姐，你喊她姨母完全没问题。不过皇后娘娘比较特殊，全大明只有一个，而你的姨母却不是一个，所以今后你可以喊她大姨母，这样就没问题了。”
纠结了半下午的问题得到解决，詹大小姐也轻松起来。坐在椅子上晃着小腿，往门外的方向看了看，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面色又恢复了一些很正式的样子。
抬头问詹闶：“爹爹，今天下午我们家多了两个人，是又有谁给你送女人了吗，他们总是这样讨好你吗？那我娘和姨娘们呢，也是来讨好爹爹的吗？”
听了闺女这句话，詹闶脸上的表情努力保持着不变，心里却快炸开锅了，这是女儿和爹能交流的内容吗？
再聪明也只是个六岁的孩子，她哪知道什么女人怎么怎么的，多半是有下人在背后嚼舌根子被她听到了，看来詹家的规矩要上上紧才行了。
当然这只是后话，跟闺女还是要持续温和的：“那是家里新来的下人，丈夫和哥哥做坏事欠了别人的债，只能把她们卖了去给人挖矿。爹爹和几个叔叔伯伯去吃饭，正好遇上，觉得她们都特别可怜，就让人把她们带回来。现在问你一个问题，为什么爹爹买下她们带回来，而不是给她们家里钱去解决问题呢？”
肯定因为她们是漂亮女人啊，否则詹大老爷怎么可能动这份心思。哪怕名教上下全是傻子，也不可能用丑女人给詹家下药的。
只不过这个答案不在詹韵仪的分析范围之内，认真考虑了片刻后，大小姐答道：“因为她们家里是坏人，如果爹爹给了钱，那些人以后还会卖他们的。”
“嗯，不愧是爹的好闺女，就是聪明！”詹闶抚着大小姐的头发，趁热打铁道：“那韵仪这么聪明，连如此复杂的问题都能看明白，今后要是再有下人背地里胡说，你可不能再轻信了。”
詹大小姐的确是聪明，马上就想到老爹说的是什么，忙摆摆手道：“爹爹，不是下人，是娘和诺姨娘说的，我刚好午睡醒来，就听到了。”
呃，败坏自己名声的，竟然是自家女人，这可就不好办了啊。惩罚吧，最后不知道会变成什么场面，有没有效果也不好说。不惩罚吧，这都开始编排起老爷来了，往后还不反了天？
也怪自己，谁叫詹某人就是好色呢，别人不敢说，可家里的女人没那个忌讳啊，甚至是想怎么说怎么说。
得吧，先刺探一下具体情况。詹大老爷装作很有兴趣的样子，问大小姐：“闺女啊，你跟爹说说，你娘和诺姨娘都说了点啥？”
詹大小姐端起老爹的茶碗喝了两口，撇着小嘴回忆片刻后，讲道：“去年天快要冷的时候，爹爹出远门不在家。诺姨娘带着衍谦到我娘屋里串门，说起有一个大官给我们家送礼，就有好几个女人，结果被妙姨娘赶走了。
然后娘就说，天下谁家都想把人送进詹家享福，还能讨好爹爹。诺姨娘也说，天下有哪个女人不想到詹家呢，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什么的。再往后就没有了，娘看到我起床，就开始跟诺姨娘说起给衍谦过生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