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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意识到仅仅用一句“我不知道”作答,有些失了礼数,苗知礼再度开口:“在我们妖……”
瞥了一眼林溪,苗知礼连忙改口:“在我们那儿,实力为王。弱肉强食,天经地义,若真要‘崇’什么,也该是崇强者。”
他顿了顿,补充道:“比如你。”
常胜笑道:“但在她们眼里,强者不是我们。”
“那是什么?”
“是皮肤白一点,头发黄一点,眼睛蓝一点。”常胜说道:“哪怕对方是个废物,是个恶棍,只要贴着那层皮,就高贵。”
苗知礼皱眉,这回是真的困惑了:“这……不合道理。”
“确实不合道理。”
要是让“金川义和”的义士们知道,自己当年拼光性命守下来的码头,百年后养出的崽子里,有人对着洋人的擦脚布都能喊‘真香’,怕是气得能从芙蓉江底坐起来。
常胜忽然觉得有点讽刺。
百年前,义士们把血泼进芙蓉江。
他们大概没想到,百年后会有同胞,对着当年侵略者的同族,恨不得把膝盖凿进地里。
沉在江底的那些残缺骸骨,若真有灵,看见岸上这副景象,恐怕会沉默地重新散开,宁愿永远泡在冰冷的淤泥里。
常胜声音轻了下来。
“既然喜欢跪着,不如就让她们一直跪下去吧,你说呢,苗二哥?”
苗知礼闻言,侧头看向常胜。
常胜脸上的笑容很淡,目光投向百米外,那几个仍僵在原地,惊魂未定的集美们。
他的眼里没什么情绪。
平静得像是在讨论如何处理几件碍事的杂物。
苗知礼确实不理解“崇洋媚外”背后的复杂人性与历史屈辱。
但他听懂了常胜话里的意思。
“明白了。”
他没有多问一句“是否过重”或“有无必要”。
常小哥说了,他便去做。
恩公的判断,无需他置喙。
他左脚不动,右脚看似随意地向前踏出半步,轻轻踩下。
动作幅度很小,甚至没激起多少尘土。
林溪就站在苗知礼侧后方,只看到这位有些眼熟的“常哥朋友”忽然跺了一下脚。
鞋边几颗原本嵌在泥土里的小石子,被震得跳了起来。
约莫拇指肚大小,形状不规则。
她眨了眨眼,心想这位大哥脚劲不小。
紧接着,那几颗悬浮在苗知礼脚踝高度的小石子,倏地消失了。
不是“飞出去”,而是在林溪的视觉里,直接从原地“消失”了。
她甚至没捕捉到任何破空的轨迹或声响。
百米外,绿化带的边缘。
卷发集美正试图弯腰去捡摔碎的手机。
膝盖处忽然传来一阵极其短暂尖锐的刺痛,像是被烧红的细针瞬间贯穿。
她甚至没来得及惨叫,双腿支撑力骤然消失,“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膝盖骨砸在硬地上的闷响令人牙酸。
几乎在同一毫秒。
“噗通!”
“噗通!”
“噗通!”
另外三名集美也以几乎相同的姿态,毫无征兆地跪倒在地。
有人是双膝跪地,有人是单膝。
唯一相同的是她们脸上瞬间扭曲的表情,以及膝盖处迅速洇开的鲜红。
直到跪倒之后,迟来的惨叫声才传来。
尖利而凄惶。
她们下意识用手去捂膝盖,却发现那里只有两个不起眼,却深不见底的血洞,正汩汩地冒着温热的液体。
骨骼似乎……
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了。
一切发生得太快,太诡异。
林溪只听到远处突然传来几声重叠的惨叫和闷响。
她踮脚张望,隐约看到那几个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女人,此刻都瘫倒在地,抱着腿痛苦翻滚。
“她们……怎么了?”
林溪下意识出声。
心里隐约觉得,和身边“常哥朋友”刚才那一下跺脚有关,但又无法将两者直接联系起来。
石子打人能这么远?这么准?还这么……
悄无声息?
接下来的四个事件,大概率也要通过旅行团的行程才能触发。
而在这期间,常胜为了能与虎妖三兄弟随时联系,“通讯员”是必不可少的。
而林溪,就是他在影子博物馆门前遇到卢卡斯时,临时选定的“通讯员”。
所以他才会在林溪面前“摊牌”。
见“通讯员”小脸煞白,常胜轻声安抚道:“溪溪,等会我办完正事,咱们就回去,不会耽搁下午的动物园行程的。”
“哦。”
林溪小声应道。
她只是暂时无法消化自己经历的“超自然事件”。
但在潜意识中,并不害怕常胜。
常胜提着卢卡斯继续往前走,对绿化带另一端的惨叫充耳不闻。
林溪跟在后面,看着常胜的背影。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对这个人的了解,可能连冰山一角都算不上。
而被常胜拎在手里的卢卡斯,此刻全身的血液都快要冻结了。
他看到了!
虽然体内圣光所剩无几,但他毕竟是个“洋修士”,视力和感知力,肯定要比林溪高出一大截的。
在苗知礼跺脚的刹那,卢卡斯看到了那几颗石子被震起。
看到了苗知礼垂在身侧的右手食指,以肉眼难以捕捉的幅度,极其轻微地弹动了四下。
就是这四下微不可察的弹动,赋予了石子难以想象的力道和精准!
更让卢卡斯骇然的是,在石子离“脚”的瞬间,他仿佛看到苗知礼周身空气微微扭曲了一下。
一股深沉内敛,却霸道无匹的“异端能量”一闪而逝,牢牢裹挟着那几枚石子,跨越百米距离,分毫不差地击碎了四个女人的膝盖髌骨!
不是打穿,是击碎!
是让那块承重的骨头,在内部彻底化为齑粉!
这种伤势,以现代的医疗技术,几乎注定永久残疾。
而这,仅仅是这个“异端”,随脚一跺,随手一弹的结果!
没有咒语,没有光辉灿烂的圣光涌动,没有复杂的仪式准备。
纯粹是力量与控制的体现。
粗暴,但高效。
卢卡斯的心脏疯狂擂鼓,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他之前虽然被苗知礼轻易制住,但多少觉得是自己刚施展完“逆影置换”极度虚弱,加上对方偷袭。
此刻他才真正意识到,就算自己处于全盛状态,面对这个沉默寡言,貌不惊人的“异端”,恐怕也挺不过一个照面!
这个认知带来的恐惧,甚至暂时压过了被常胜提着的羞辱。
格林提供的情报里,也没提及川都市有这么厉害的“异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