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诸位爱卿。对于玉昭北上之事,朕自有定夺。”
“退朝。”
高坐明堂的九五之尊一挥大袖,随着秉笔太监的尖锐嗓音响起,这场朝会似乎有些不欢而散。
御书房。
“小治,真的不需要我出手吗?”
黑袍青年苏醒的次数越来越多了,这座御书房似乎也变成了他的专属用餐场地。
“若是玉昭和祁连大总管挡不下来,您再出手吧。”
高其治看向御书房外的飘雪。
青年已经跟他说过,他还有最后一次出手的机会。
这位大齐皇帝知道,这是高家最后的底牌了。
若是祁连北山还年轻十岁,他可以选择让青年出手。
毕竟王朝有这两位大总管在,那些宵小翻不起什么风浪。
但是如今他太过年迈,那就让他用这条命,报一报显照先帝的知遇之恩吧……
他有着必胜的底牌,所以他对于群臣的建议并不是十分在乎。
“来人啊,拟旨。”
高其治大手一挥,小太监在堂下另起小桌。
“准大总管玉昭带兵北上驰援大雪州,无视兵部调令,自行方便!”
高其治反正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若是玉昭和祁连北山也没能撑住,那就是高氏一族气数将尽,留着也没意义。
玉昭北上,自己的皇姐高幽恐怕也是撺掇者之一,不如就让他杀一回吧……
“皇姐,从前不是朕总不如你愿,而是身上的担子,实在太重啊。”
“这个皇帝,哪有这么好当……”
想起从前他们姐弟玩闹的日子,高其治总感觉如同白驹过隙,将在昨日。
不知不觉间他们就渐渐疏远了,在一次又一次的拒收和离书后。他们姐弟更是有一种老死不相往来的意味……
他很无奈,但是又不知道怎么解释。
因为他是九五之尊,这个头,只能是他人来低……
…………
…………
鹦鹉洲——
锦州大总管玉昭调军北上,在鹦鹉洲处扎营休沐一日。
“大总管,朝廷那边现在全都是弹劾您的折子。陛下已经帮您压下许多,但是兵部尚书的意见是让您镇守在允州的胶东平原……”
鹦鹉洲知州胡讳正小心翼翼的对着这位大总管回答。
兵部给他发来密件,叫他尽量拖住玉昭。
但是看着这位一夜白头的玉总管,胡讳哪里敢招惹……
他只能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那位尚书大人头上。
听说御书房已经发出圣旨,不日便要抵达鹦鹉洲。只要再留住这位大总管一日,一切便可迎刃而解。
但是看着玉昭的模样,胡讳心底有些发怵。
真的能迎刃而解吗?
“陈皓?现在倒是好胆子,本总管在他面前的时候,怎么跟条夹着尾巴的家犬一样。”
玉昭嗤笑一声。
这趟大雪州他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高幽恢复神志的第一件事,便是每天都在念叨着要给儿子报仇。
很巧,玉昭也是这么想的。
他藏了太久,玉怜生临死之前都不知道他爹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有些遗憾啊……
所以他安排好了一切,若是自己回不来,等到那个柳依依生下子嗣,就命人将她处死。让高幽带着孙儿守在玉府……
玉昭虽然心态很好。
但是话又说回来,一个妓子的后代,继承了这偌大玉府,玉昭心里是怎么都不太得劲。
毕竟是祖宗几百年的基业,但是没有办法,他们没有选择……
唯一的体面便是将这件丑事彻底抹杀。
“是……是……大总管说得对……”
面对这位大总管侮辱那位尚书令的不当言语,这位知州大人只能讪笑附和。
这两边他都惹不起,偏偏玉昭北上又要经过他的鹦鹉洲。
若是拦住玉昭,等圣旨一到,他都生怕这位大总管当场砍了自己。
若是放玉昭过去,日后在朝堂上,他恐怕也就到此为止了。
胡讳心里苦啊……你说这叫什么事嘛?
“来来,胡知州,多谢胡知州的好酒好肉。本总管替将士们敬你一杯。”
对于这位慷慨解囊的知州大人,玉昭心里还是有些好感的。
“大总管您请……”
胡讳擦了又擦头上的冷汗,他打算今夜回去,便带着家眷先跑到京城暂避几日……
翌日,清晨——
“大总管有令,拔营!”
天刚蒙蒙亮,一道命令便与天空中泛起的鱼肚白同时到来。
血浮屠骑军上马等候点将,服役于三千血浮屠的数万后勤也是纷纷开始帮他们收拾起重甲与长槊……
就在那位大总管骑上飒露紫,准备点将之时。一道急促的马蹄声闯入军中。
“圣旨到!”
“锦州大总管玉昭接旨!”
听到传旨太监的尖锐嗓音,玉昭忍不住捏紧了拳头。
他转头问向副将,“胡讳那条老狗呢?”
副将恭敬回答:“胡知州昨夜便已告别……说大总管正在歇息,不便打扰……”
玉昭哪里还不知道,自己被这条老狗耍了。
什么慰问锦州军,什么感同身受的丧子之痛……
全都是这条老狗的缓兵之计而已!
玉昭给了部下一个眼神,然后缓缓走进营帐。
传旨太监来到军中质问:“锦州大总管玉昭何在?”
副将拱手笑答道:“大总管还未起身,烦请公公劳驾帐中。”
闻言,那传旨太监虽然有些面露不快,但还是点了点头起身下马朝大帐走去。
“大总管,陛下有旨……”
“呃……”
刚走入帐中,小太监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一阵乱剑捅死。那封来自御书房的加急圣旨也随着他的倒下,滚到了玉昭面前。
玉昭揉了揉眉头,捡起地上黄帛。
他注视良久……
“拿去烧了,陛下有令。血浮屠加急北上,务必在二十天内进入大雪州。”
最终,玉昭还是没有选择打开圣旨,没有选择相信高其治的话。
他从京城出来时去问过这位皇帝陛下。
他说,到时候玉昭想干什么他都不会阻拦……
所以玉昭带着锦州军北上了。
对于那些弹劾他的奏折,他一点也不在意。
但是这封圣旨到了,他不敢赌。
毕竟帝王心术,是这个世上最无常的东西……
即使他们曾经是最好的兄弟……
“是!”
副将接过圣旨,一把丢进了取暖的火盆之中。
熊熊烈火在盆里不停燃烧着,这位玉总管的眼神也变得愈发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