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凤熙熙捧着村长递来的碗，温热的触感驱散了身上的寒气，小口小口的抿着，餍足的眯眸，“谢谢村长。”
“姑娘折煞我了。”村长憨厚的挠了挠头，又将家中笼子里的鸡杀了一只，配着地窖里的青菜，给凤熙熙做了桌可口的饭菜。
“这都是新鲜的，姑娘莫嫌弃。”
“村长，这隆冬岁月，我们感谢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嫌弃呢。”
凤熙熙拉着村长坐下，“村长，一起吃吧。”
“不不不。”村长倒好似触电一般，忙不迭的后退躬身，“这是客人的饭，小老儿就不打搅了。”
挽留未果，凤熙熙便也只能任由他去，从空间里拿了坛酒，与谢景尘笑眯眯的对酌。
她这厢自在得很，韩愈仁那边可是另一幅光景。
干巴巴的咽着犹如冰团的干粮，韩愈仁紧紧地绷着脸皮，发泄的踹向旁边的亲信，“把炉子烧旺些，想冻死本帅不成！”
“是是是。”
亲信连滚带爬的到门槛旁，忙不迭的又塞了些木头，却因为忙乱而塞得太多，直接堵了炉灶。
刺鼻的烟气冲到鼻尖，韩愈仁怒目斜扬，焦躁的扇了扇风，“怎么搞的！”
“回元帅，小的，小的......”
不敢说话，亲信只是不住的低咳，双目盈满了血丝，捂着鼻子扯开了门。
寒风裹挟这雪花灌入，韩愈仁本以脱了外袍在路边烘着，只着了里衣的身子哪里经得住如此突兀的严寒，踉跄着向后退到门内。
“废物！”暴怒之下五官挪位，抓起一旁的茶杯扔了过去，“随便抓个村民过来！”
看着染了黑灰的馒头，韩愈仁愈发愤恨，索性掏出碎银一同甩下，“差人做些饭来！”
“可是元帅......”亲信攥了攥干粮，狗仗人势惯了，下意识的编排着凤熙熙，“那凤熙熙不过是虚张声势，属下看就不必真的给这些贱民钱了吧？”
“能给元帅做饭，那是他们的福分！”
本就憋屈于凤熙熙的威胁，如今这不开眼的言语似是火油，直冲着火气泼下。
韩愈仁面无表情的盯着他，眸子也瞬间冷了下去，暴虐渐起。
混杂着寒风，亲信只觉坠入冰窟，咽了口唾沫，瑟缩的蜷了身子，“小的，小的这就去办。”
直到出了屋子，身后骤然响起打砸声，亲信脚下一滑，心悸的拍着胸膛，加快了步子。
都说伴君如伴虎，他也不知还有几条命能熬。
......
第二日，云层渐散，天空现出淡淡的鱼肚白。
凤熙熙伸了个懒腰，抿了热茶，水眸闪闪间已恢复了精力。
“走吧，小心些。”
又给村长偷偷留了一两银子，凤熙熙披好了大氅，与谢景尘出门欲上马车。
“等等。”
眼底仍有黑青的韩愈仁冷声打断，长枪横起，“不坐车了。”
他可没有自虐倾向，凭什么那个傻子能舒舒服服的坐着？
不动声色的蹙眉，凤熙熙抬眸慑向他，“为何？”
“时间来不及，今日上山。”韩愈仁难得没有讽刺凤熙熙，将地图展开，倨傲扬声，“昨夜本帅看过了，若从此山穿过，少说也能省三天的脚程。”
走山路？
凤熙熙眼神复杂的点点头，甚至还做出附和之势，“好，那请元帅带路吧。”
见她听话，韩愈仁更加得意，扯了地图后便带着众人进了山，两个马车全扔在了村里。
......
“你说韩愈仁是不是疯了？”凤熙熙倚着谢景尘，手指乖乖窝在怀中取暖，抬头碰了碰他冷峻的下巴，“如此仓促上山，也不怕遇到猛兽？”
好多猛兽都有冬眠的习惯，若是被韩愈仁吵醒，只怕这一路人都讨不了好。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袁明奇的速度太快了。”
谢景尘黑曜石般的双眸，散发着凌厉的光芒，沉声启唇，“自寻死路，无需拦着。”
“更何况......”谢景尘收了视线，手臂紧了紧，已然察觉到了她塞到自己袖口里的弩箭，薄唇勾起弧度，“熙熙已经准备好了，不是么？”
“那是自然。”
凤熙熙摸出自己的袖箭，将那按钮向他指了指，“这里，十步内，必死无疑。”
两人原本还在低声说着话，可随着队伍的深入，凤熙熙和谢景尘的面色都缓缓凝重了起来。
“阿尘。”
抬头看向他，后者眸子暗了暗，无声颔首，“嗯。”
无论是小路两边的荆棘还是时不时略过的飞鸟，凤熙熙都熟悉的很。
之前她和谢景尘遇了山贼被带入深山，就是这座山！
想起那时得到的东西，凤熙熙也不由紧了紧手中暖炉，心下有些迟疑。
难不成韩愈仁发现了其中关窍？
“放心。”
沙哑温和的声音从头顶响起，谢景尘内力运转，怀中一片暖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出不了差子。”
凭韩愈仁的脑子，他并不觉得有何威胁。
两人正说着，韩愈仁也成功找到了当初的山寨，打马在外转了一圈，皱眉嫌恶的低语，“怎的如此破败。”
偌大的山寨，如今只剩些桌椅板凳和残破的被褥，甚至连木柴都没有。
“元帅稍安，属下这就去砍柴。”
似是为了印证凤熙熙的猜想，原本靠在门边的韩愈仁正不耐的摆手，突然扫到角落里有了裂纹的水缸，表情一顿，狐疑的走了过去。
水缸裂纹旁明晃晃有着一道箭矢的痕迹，而那箭矢，正是韩愈仁手下的兵卒所用的特制箭头。
从一进门开始，被他刻意忽略的熟悉感也再度涌了上来，转了几圈，这感觉越来越重。
“元帅，我看那处似有屋子，不如去看看？”凤熙熙观察着他表情的变化，试探着转移话锋。
当初她改头换面才逃过韩愈仁的追杀，不知他还记不记得。
“你自己去吧，本帅有事要忙。”韩愈仁根本无心管她，脑子里的记忆越来越清晰，焦躁涌上。
那人得了证据逃走，不知可否有遗漏。
随着韩愈仁话音的落下，凤熙熙心下一凝，已确定了猜想。
他记起来了。
仍淡然的点点头，凤熙熙拉着谢景尘要走，韩愈仁也同时示意身旁的属下跟上。
“元帅，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