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将明。
第一缕微光洒过废墟。
是的，废墟。
原来这里不光在晚上阴森森的，就连白天也像是鬼屋一样。
可是现在这里只有废墟。
阳光执着地洒向各个角落。
光明已经不可避免地即将来到。
但是在经过一处由黑色物质组成的小山上时，阳光甚至都畏惧地暂停它的脚步。
“咔……”
轻微的响动。
小山开始朝着四周退去，好像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要出土一样。
当一个尖角出现的瞬间，阳光都黯然失色。
一人多高的亮银色大球出现在“山顶”。
从外面看，那几近透明的表皮很薄，可是只有里面的金泰知道，这次的外壳足有近半米厚。
他缓缓睁开双眼，把脑子里时刻不敢忘的三个图案通过精神波动传达到球体上。
蜂窝六边形，六芒星，六角枝状的雪花……
然后，伸出手指，在外壳上轻轻一点。
“嗡……”
外壳轻响了一声，然后转速突然提升，把聚在附近的黑色物质甩到一边。
一股扭曲的螺旋之力产生，眼见就要把金泰挤了出去。
金泰突然心念一动，把一个一直留在身边的精神分身留在里面，随后就被挤了出去。
“咔嘎……”
椭圆形朝内开始急速收缩。
金泰骤然再见到阳光，呼吸到带着浓重铁锈味还有臭气的空气，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这可真是漫长的一晚啊！
黑色的物质不停地飞溅开来。
“嘭……”
一层护盾自动升起，挡在面前。
金泰随手一抓。
堆成山的东西就是昨晚提纯以后剩下的，金泰感应了一下。
虽然还是可以感受到金属反应，但是这些东西已经没有用了，不具备任何实用价值。
不是第一次看到这个景象，可是金泰还是很享受。
眯起眼睛，看着它一点儿一点儿缩小。
阳光小心地越过他，照在球上。
这回看不下去了。
金泰微闭上眼睛，得意地笑了。
精神分身完美地与即将成型的祖灵球融合为一。
祖灵球本身的杂质非常少，而金泰很显然有着人类的大部分的特征，与任何金属都不可能完全一样，哪怕这些金属就是由他创造的也不可能与其融合。
但是精神分身则不一样。
它带着金系异能的波动，还有创造这些金属产生的精神力波动，本身又是分子状态。
“啪……”
随着内部的压力大到极致，精神分身被压碎。
哪怕它是分子状态，也无法承受球体内部极致的压力。
一团白色跃动的火焰在中间产生。
金泰睁开双眼。
入眼的是一颗与椰子差不多大的透明球体，中间跃动的白色火焰为它平添了一些神秘。
除此之外，一股熟悉的精神波动传达至脑海。
不是来自球体外部，而是球体内部那跳动的白色火焰。
他的精神分身已经成了白色火焰的一部分。
金泰朝着它招了招手。
球朝着他缓缓飞来。
霸气，很难想像一颗球可以产生这种感觉，但是给金泰造成的感觉就是这样的。
金泰双手捧住。
里面的白色火焰突然猛烈跃动一下，然后就趋于平缓。
金泰心中一松，把球收到随身带着的一个袋子里。
产生这么大体积的一颗球是他早有预料的，施加精神分身在上面也正是为了减少它的重量，让它不至于因为太重而无法运送。
他也不能整天腾出一只手来带着，太显眼，也太容易让异能者发现他的不凡之处。
太阳终于跳出了地平线，在天边照耀着大地。
钢铁厂原来门外的地方，佩恩有点儿心神不宁地踱着步。
在他的大众车后面，停着长长一溜工程车辆。
自卸车、洒水车、拖车，一个个钢铁怪物静静地停在路边，司机们聚在一起，议论纷纷着为什么原来还能再立个几十年的地方，怎么转眼就变成了一堆可以直接粉碎拉走的废墟。
金泰独自一人从废墟中出现，好像旷野中突然出现在天边的狼。
他忧郁地看着远处的人群，然后跳下一块水泥板，朝着佩恩走来。
佩恩松了一口气，快步迎上来。
“你可以让工人进去了，”金泰跟他拥抱了一下，“记得到时候给我分红。”
“当然，”佩恩眉开眼笑地，“协议即刻生效，你会很快发现你的投资完全是值得的。”
金泰淡淡地笑笑，才刚要离开，突然有些扭捏地，“有现金没?借我点儿？”
“额？当然，”佩恩一时有些发蒙，从兜里掏出几张钞票，也没数，直接塞进他的手里。
“谢谢，”金泰转身离开。
“呜……”
工程车辆纷纷发动起来，在金泰身后朝着工厂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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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金泰志得意满的那一刻——
华夏。
特殊事务局地下实验室。
正中央放着一个高一米的台子，上面放着的，正是那个从美国千辛万苦带回来的祖灵球。
李久年隔着一堵比墙还厚的玻璃看着里面两个道士打扮的人正喃喃自语着，不时挥动自己手中的桃木剑。
孙龙在一边啃着苹果，含糊不清地说，“要不是这里是一个严肃的场合，我绝对用板砖砸过去。”
李久年横了他一眼，“你去试试，我还可以让你带枪。”
孙龙干笑，“也就是说说，我可打不过他们——”
“嗄……”
话音未落，实验室里面的气温陡降，玻璃窗坚强地顶住了这极强的温差，微微发出变形的声音，却没有破掉。
霜花开始生成。
“啪……”
玻璃上方的监控探头被低温直接冻裂。
隔着玻璃，扑面而来的寒气都让孙龙和李久年都忍不住朝后退了一步。
但是里面两个道士虽然只穿着单薄的道袍，却毫无感觉一样，继续着自己的仪式。
温度更低了。
随着最后一个动作，一个眉毛挂着霜的道士朝室内台子上一指。
“唰……”
他的动作刚一做完，地面就裂开一个口子。
“呼……”
冷风呼啸，瞬间让室内的温度再降一个程度。
“扑通——扑通——”
两个道士终于顶不住了，他们胸前贴的符咒一齐自燃，一前一后分别栽倒在地上。
祖灵球却突然腾空而起，嗡嗡地开始旋转。
一点光亮在旋转中亮起，在这个几近漆黑的房间里格外显眼。
“嘭——”
一股冷风吹到玻璃上，一张狰狞扭曲的脸出现，哪怕外面的两人见多识广，还是被吓了一跳。
“啪哒——”
苹果掉在地上，孙龙张大嘴巴，嘴里的苹果都忘了咽下去。
“龙虎山的百鬼夜行，拘天地之间阴魂为之所用”李久年最先恢复了冷静，“祖灵球不是需要灵魂吗？这些就是了。”
说到这儿，里面的冷风骤然被中间的祖灵球吸进去。
虽然慢，但是很坚定地。
“嗡……”
随着祖灵球的转动更快，球体也越来越亮。
玻璃窗上的霜花在飞速的褪去。
成果似乎已经显现出来。
但是很快地，球亮的有点儿过分了。
一股危险的气息从室内传来。
刚从冻僵的状态恢复过来的两个道士才刚坐起来，就迎接到了一颗太阳的照耀。
“轰……”
整个地下实验室似乎都用力地跳了一下。
孙龙与此同时，一把把李久年扑倒在地。
“砰……”
玻璃窗整个炸碎开来，气浪混着玻璃碴像子弹一样横扫整个走廊。
冲击波什么都没有破坏，走廊内的装修是一种带着奇怪纹路的石板，冲击波没有走多远，就变成了一缕微风。
李久年推开身上的孙龙，“没事吧？”
“没事，”孙龙坐起来，从胳膊上把玻璃渣朝下拨了拨，“看来是失败了。”
李久年站起来，朝里面看去。
两个道士已经不见了。
巨大的威力让他们尸骨无存，要不是曾经看到两个神神叨叨的人在里面折腾，几乎看不出这里有过人。
“虽然他们脾气不太好，还总是神神鬼鬼的招人烦，”孙龙咂着嘴，“可是乍一见到他们没了，还真有点儿难受。”
“听着可不像！”李久年瞪他，“有点儿爱心好吗？俩人的年纪都可以当你爸爸了，还哥们儿长哥们儿短的，拍拍打打的不像话，谁惯的毛病？”
孙龙诺诺称是，可是脸上的表情说明他对此不以为然。
李久年也没有在意他的德行，他有更需要操心的事儿要做，“看来祖灵球的使用不只是简单注入灵魂力量这么简单，我们需要更多的帮助。”
“可是已经没了，”孙龙提醒他，“就这一个。”
“不只一个，”李久年冷笑，“金泰已经掌握了复制这种球的技术，这小子，进步最近真是越来越快了，现在他八成已经是所有血族人眼中的香饽饽，阿玛斯的眼中钉了！”
“他能造出来？”孙龙顿觉不可思议，“我们见过面，他没说过呀！”
“你以为你是谁？”李久年不屑一顾地，“那小子会跟你掏心掏肺？你觉得他是那种跟你交朋友的人吗？”
孙龙先是一怔，随后脸上浮现猥琐的笑容，“难道还要让梁清秋出马？她从回来开始就一直有点儿精神恍惚的，这回去，保不准就要——”
“那也是你弄的，”李久年不负责任地扔了个黑锅给他。
“我冤枉！”孙龙就差在脸上刻一个大写的冤字了，“我哪知道那座冰山突然失控成那个样子？”
“我不管，”李久年转身朝电梯走，“去把她搞定，我们需要祖灵球，全部的使用方法，再拿这种二把刀的东西回来，我看你也别混了，直接扒皮回家修理地球吧。”
“干嘛又推到我这儿？”孙龙都快哭出来了，“头儿，我每年没少给你鞍前马后的操劳啊，不至于这样坑我吧？”
李久年笑的狐狸一样，“好歹共过患难，比我直接下命令强，她一定也很想见到金泰，那小子，我算看透了，找个漂亮女人去找他谈条件，刀山火海他也上。”
“这一点我倒是同意，”孙龙干笑着，“跟我聊的时候，这小子倔的跟驴一样，但愿梁家的人不会恨我，要不然我没准儿哪天真就回家修理地球了，还特么要在干完农活儿以后在枕头底下放把刀才能睡着。”
电梯打开，李久年和孙龙一齐走上去。
李久年罕见地没有再继续打趣他，“把所有的压力都推给我，老子现在是债多了不愁，真见鬼，这祖灵球真有这么麻烦？剖面图显示 它的结构没什么特别的，怎么还爆炸了呢？”
“你还有心情担心这个？”孙龙靠在电梯门上，“蜀山派的实力真是越来越强了，他们居然对血族的情报掌握的这么精准，真不敢想像这么多年，他们做过多少事。”
“最主要的是我们无力阻止，”李久年有些累的揉揉眼角，能让一个肌肉男露出这种态度，足可见他最近的日子不好过，“而金泰这个小子居然还想与这样的组织为敌，真佩服他的勇气。”
“你不也是一样，”孙龙坚定地看着他，“头儿，我信你，你说，我去做。”
“我们得有自己的力量，”李久年拍拍他的肩膀，“现在蜀山派的力量很大，在各个秘密机构都占了相当大的份量，金泰得跟我们合作，尽快创造一支有着足够数量和质量的军队，而我，就得去想办法撤销与金泰有关的一切罪名，让他可以平安无事地踏上这片土地。”
“我这就去找梁清秋，”孙龙站直身体，“在国家利益面前，一切都得让路！”
李久年欲言又止，可是还是无言地拍拍这名属下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