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布韦查的戒严解除了。
秩序恢复了正常。
多日未有正常进出的当地人出出进进，有的是为干农活，有的是为做生意，有的只为去尝尝酒馆里的龙舌兰酒。
只是他们觉得有点儿奇怪的是，这里的外国人突然少了很多，稀稀拉拉的最多有三四百人，虽然对于当地人来说还是热闹了很多，可是跟刚一开始上千人的热闹场面相比，的确有些不同。
不过这种好奇心也没有维持太久。
懂得享受生活的墨西哥人对于外国人很快失去了兴趣，他们按照自己的想法，过着自己的生活，简单，快乐。
虽然那些老外档次各有高低，还有人带着枪，满口骂人的脏话，看女人的眼神儿也显得极不友善，不过那又怎么样呢？在墨西哥北部，这样的人随处可见，大多数情况下，只要你学会怎样与他们相处，伤害不一定会落到你头上。
金泰此刻就坐在街边的小酒馆门廊里，手里拿着一瓶啤酒，身边是他刚结识的朋友，海曼，还有维加。
不过在他们不远的地方，还有八个不离左右的血族保镖，那是佩雷斯亲自安排的。
这里是佩雷斯的地盘，知情者虽然有心想去套近乎，也不好做的太明显。
可是看那随处可见的血族人，还有雇佣兵，这种压抑不会持续太久。
“听说华夏最近出了一个蜀山派，”维加好像总是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金，你跟他们熟吗？”
“哦？”金泰把目光从一个刚路过的大屁股墨西哥妞儿身上挪回来，“他们最近挺出名吗？”
“很出风头，”维加扬头，把杯子里的龙舌兰一饮而尽，又满满地倒上一杯，“他们像是从地里冒出来的一样，加入了华夏的特殊事务局，成为他们的核心力量，平均每个月都为他们提供了大量的生力军，势力影响正快速地扩展，美国在亚洲的几次行动都被他们抢了先，弄的很不愉快。”
“他们还会来这儿吗？”金泰心中一沉。
李久年当初不是对他们很有戒心吗？那还任由他们这么扩张？再这样下去，蜀山派不就把他架空了吗？
那样一群居心叵测的人，突然如此高调，到底是想干什么？
“说不定，”维加不置可否，“那些家伙人品很差，人少的时候就示弱，暗地里捅刀子，人多的时候就一起上，得不到就硬抢，听说跟他们自己人的配合也很成问题，华夏人我没怎么接触过，金，你算是个不错的人，可是好像像你这样的人不多。”
这话有点儿让人难堪，金泰一时无言以对，“是你还没碰到吧，其实我也不是什么好鸟。”
“我们都算不上好人，”只一会儿的功夫，维加就干掉大半瓶龙舌兰酒，只是脸色微微发红而已，“但是有些规则还是要遵守的，蜀山派里没有你的朋友吧？”
“我跟他们不熟，”金泰喝了一口已经变得温热的啤酒。
“那就好，”维加朝南边的公路远方望去，“我正联合几个哥们儿想在亚洲做点儿事，我不想有人打扰，尤其不想让刚交的朋友不高兴。”
看他一脸生人勿近的样子，碰上他的人大概要自求多福喽。
能在赐福仪式猛鬼缠身的情况下还坚持到最后，这人的实力相当了得。
南边公路远处起了一股烟尘，当离得近些时，能看到是黑色的SUV。
清一色的道奇酷威。
但是当金泰的分身试图靠近观察时，被一股精神力弹开。
佩雷斯从教堂里走出来，他站在门口，心事重重地。
一名手下适时上前，在他耳边低语，“金泰在街边喝酒，跟他在一起的是古德温家族的海曼，还有伊凡诺夫家族的维加，除此以外，没有别的人靠近。”
“嗯，”佩雷斯心事重重地应了一声，他的注意力已经没有放在金泰身上了。
更大的麻烦在等着他。
车队驶进小镇。
有点儿压抑的气氛传来。
金泰就在路边，眼看着车队从面前驶过。
一个摇下车窗朝外扔东西的人目光与他撞了个正着。
须眉俱白，身材高大健硕，微微发青的脸上，散乱排着三颗黑痣，外形如同三角形，黑红色的眼睛里是那种冰冷到让人极不舒服的光亮，鼻子不高，可是宽，鼻孔向外撑着。
“霍伯特，”维加恨恨的声音在一边响起，“祖灵族的大祭司，看到我们都活着，他想来追加额外报酬吗？”
“你认识他？”金泰奇怪地看着这个看起来只会卖肌肉的货。
“谈不上认识，”维加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他是祖灵族的代表，跟我们洽谈参加赐福的人数和人选时会来保加利亚，有几次接待我有参与，一个好色、无知、又自大的蠢老头儿，听着金，如果你打算跟佩雷斯谈合作的化，我丝毫不怀疑你会赚到很多钱，女人，或者别的什么，佩雷斯是个贪婪无度的家伙，但是他聪明，可这个老头儿，他是个骄傲的贵族，身份和地位是他唯一看重的事情，而不是你有多少本事，如果你还想得到你想要的回报，恐怕你要失望了。”
这话就说的有点儿酸溜溜了。
金泰喝光了瓶子里的啤酒，看着车队在路边停下，佩雷斯疾步上前，略有些紧张的应对着，不知为什么，心中有些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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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教堂里。
碎掉的石板已经被清理出去。
在神像前面，神台上的祖灵球碎片还摆在那里。
没有了红色的光，它就跟普通的玻璃碎片一样，一点儿不起眼儿，还显得寒酸。
佩雷斯低声下气地把酝酿已久的报告用尽可能不是那么招人烦的方式说出来。
霍伯特挑着眉梢，刻薄地看也不看他，只是盯着眼前的祖灵球碎片，似乎完全不把他的汇报当回事。
当他听到金泰的发明时，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
“你说一个人类掌握了祖灵球的制造方法？”他打断佩雷斯的话问道。
“是的，大祭司，”佩雷斯说，“所以我在他成功以后，马上跟他达成了一笔交易，他的技术只许给我们使用，而我们运用我们的影响力，帮他坐上十二使徒的宝座。”
“哼——”霍伯特带着嘲讽的表情看着他，“佩雷斯先生，你只是一个祖灵族看守祖灵球的祭司而已，就想替整个祖灵族答应下这么大一个条件，是你觉得自己的实力已经足够达成这一要求，还是打算违背血族信守承诺的好习惯，打算说话不算数呢？”
佩雷斯低垂的眼中闪过怒气，“大祭司，你觉得我们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霍伯特鄙视地瞅着他，“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你亲眼见到他发明了祖灵球？你亲眼见到他用自己的发明证明了自己的实力？人类用他们的狡猾和无耻才到了今天的地步，你怎么能轻易相信一个人类？我倒是看到我们的祖灵球被损坏了！佩雷斯，希望这一切不是你用来脱罪的借口，不然你真的是把你祖先的脸都丢光了。”
“可是你是知道的，”佩雷斯争辩道，“赐福仪式开始以后，教堂不在这个空间，你让我怎么去监视呢？如果你有这样的设备，为什么不提供给我呢？”
“去把那个叫金泰的卑劣人类带过来！”霍伯特根本不把他的话当回事，“让他在我面前亲自制造一枚祖灵球，我就勉强相信他的话，不然，佩雷斯，你就等着长老会的惩罚吧，你真该感到庆幸，长老会是宽容的，你先是弄坏了一颗祖灵球，要是我没弄错的化，好像参与这起破坏的也有人类，而直接出手的人里就有一个叫金泰的，瞧瞧你，佩雷斯，瞧瞧你干的好事！”
“请您冷静下来思考吧，”佩雷斯强行抑制住快要爆发的怒气，“大祭司，我们要用两年时间才能完成一枚祖灵球，你怎么可能指望一个人类在你面前马上完成呢？祖灵族正在灭亡的边缘，不要因为你的儿子想接替我的职位，就做出如此危险的举动好吗？”
“你在指控我吗？”霍伯特厉声喝斥道，“佩雷斯祭司！你在指控一位长老会成员，一位德高望重的大祭司吗？”
佩雷斯屈辱地低下头，“我没有这个意思，尊敬的大祭司。”
“那就闭上你的嘴，站到一边去！”霍伯特瞪了他一眼，“与其在这里跟我争论，你不如好好想想该怎么面对长老会的质询吧！怎么还不快去？难道你们不接受祖灵族长老会的命令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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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
“哈，你看，”维加突然说了一句。
还在跟朋友们谈天说地的金泰被维加的一句话突然打断。
他扭头看去。
从教堂里跑出来几个穿西装的人，全是新面孔，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还在酒馆外面的金泰。
八个保镖中的一个站起来，朝着他们迎了上去。
两方人在离金泰很远的地方交谈了一下，再回来的时候，让金泰不安的事情发生了。
他们似乎有着彼此可以沟通的方法，不用借助什么工具，大概是只属于他们之间的超声波密码一类的东西，反正保镖不再是刚才那样谨慎小心，而是带着一点儿敌意。
维加突然大声笑起来，“哈哈哈……我亲爱的朋友，来，让我们用斯拉夫人的方式拥抱一下！”
说着，他就突然搂过金泰的肩膀，把他抱了个满怀。
正当金泰为这突兀的举动感到纳闷儿时，耳边传来维加带着酒气的警告，“快跑！他们想独吞，不想成为奴隶的化，赶紧离开，这里所有人都会很高兴为你的离开提供帮助，但是你要是进了教堂，那能帮你的人就不多了。”
说完，他就举起酒瓶，大声吼道，“为了英雄！为了美好的明天！干杯！”
“干杯！”海曼第一个响应，虽然他根本不知道为什么要干杯。
在酒馆附近也拿着酒杯不肯离去的人突然看到维加这一动作，齐齐地愣了一下，随即有人注意到了不怀好意的保镖，还有刚来的四个人。
霍伯特的恶名他们显然也不是第一次听说。
“干杯！”一个离维加最近的货第一个反应过来，跟着举起酒杯。
“干杯！干杯……”
更多的人响应。
虽然知道这里面利益至上的成分居多，金泰还是略有些感动。
这就是朋友遍天下的好处吗？
金泰也举起手中的酒瓶，不过不是要干杯，而是直直地扔了出去。
当先的保镖朝旁边躲了一下，撞到一个正举杯畅饮的家伙。
那小子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你他马居然敢撞我？”
“嘭——”
一拳头揍在保镖的下巴上，把他打飞出去。
维加高呼一声，“打架喽！”
说着也冲进战团。
其他人心领神会地朝着祖灵族的人冲去。
有一个家伙经过吧台时，还把自己的车钥匙放在金泰身边的吧台上，“左面第二辆，”说完也加入了斗殴。
海曼急了，在一边大叫，“喂！绅士！你们的绅士风度哪儿去了！不要打架，我们可以谈判嘛，有什么是不可以谈的呢？”
金泰手抹在吧台上，拿走钥匙，带着恨意瞅了教堂一眼，“白痴，我倒要看看你们能嚣张几天！”
说着，他挤过外围人群，上了路边一辆福特SUV。
“嘭——”
一个保镖突破了人群，被一个家伙扯了一下，只差一步就抓到金泰的袖子，结果失去了平衡，摔在车前盖上。
维加狞笑着出现在他后面，一个十字锁扳住他的脖子，用力朝右扳去。
“咔……”
脖子被拧断以后，维加用力一拽。
“扑……”
血喷了出来。
维加把脑袋抛起到半空，仰头发出一声长嚎，
“嗷……”
血腥气弥漫开来。
这已经不是在斗殴了，就是在杀人。
金泰默不作声地调转车头，朝西边公路驶去。
能守卫教堂的血族都不是一般人，至少饭桶不会在这么重要的时期来这里，可是各个部族的血族人水平高低就不一定了。
一个保镖见势不妙，躲在同伴的后面，仰头，张嘴。
无形的声波发出。
金泰离着老远，都能感觉到脑袋“嗡”地一下。
“当当当……”
教堂顶上的钟声响起。
他在发警报。
维加惟恐天下不乱地鼓噪起来，“祖灵族想报复我们！兄弟们，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血族！”
“好！”
众人轰然应和。
谁都不傻，在别人的地盘上，和则生，分则死，一人出头，全体响应，法不责众，而且斗殴而已，说什么对错？
几十个殴十个，一帮家伙打的不紧不慢，明明不到一分钟就能结束战斗，硬生生把场面控制了十几分钟。
更多的人朝这边涌来。
混乱进一步扩大。
大家的目的都是一致的。
保住金泰，他们就有希望！
去他马的祖灵族，谁还想死谁自己报名去！
金泰换档，加速。
车子轮胎摩擦地面蹭出青烟，朝前飞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