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时48分27秒
金泰打了个呵欠。
这是今晚第六次他跟个傻笔一样被人使唤的开车来回在海边乱窜。
从一开始的抱怨，到现在他已经完全麻木了。
手机再一次响起来。
“大蛇湾。”
三个字，电话又挂了。
正坐在后座闭目养神的胡不归睁开眼，眼中精光一闪，“到时候了，最后还是选在那里，胆子真够大的。”
“你怎么知道是那儿？”金泰问。
胡不归信心十足，“一准儿是那儿，再有不到半个小时就退潮了，再折腾也来不及了，走的人绝不只我一个，一艘船至少也得有上百人，没错儿，把你的手枪拿出来吧，记得上膛，开保险，真要动手，也省得手忙脚乱。”
“要真动起手来，他们还能让你走吗？”
胡不归含糊地，“有备无患嘛。”
金泰肚子里有疑问，可是没有再多问。
总算要有个结果了，他迫不及待地想回到家，钻进热乎的被窝，获得暂时惬意的享受。
不管有多好的精力，在海边开车在黑暗中瞎转悠都称不上享受。
大蛇湾到了。
与刚来时的热闹相比，这里明显冷清多了。
“很快渔船就要出海了，”胡不归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进入深海区，换大船，再朝前行驶不到一个小时，风向稳定，不会有大的变化，浪也不大，天亮就到公海了。”
“你真的每天都在山里呆着吗？”金泰终于忍不住问，“还有什么是你不懂的？”
胡不归诡秘地笑，“小兄弟，蜀山派不是因为有特异功能才变得神秘而强大，当打手，也不是能打就能活的长，”他指着自己的脑袋，“不管什么时候，最可怕的都不是一技之长，而是心计，谋略，五千年文明史，千百部兵书战策，只有一句话最经典，学会了，受用无穷，学不会，活该倒霉。”
“哪句话？”金泰的好奇心又来了。
“攻心为上。”胡不归有些悲伤的样子，他看着自己的双手，喃喃地自语，“要想不被人伤，就要先把自己的心杀掉，当你变成一个无心之人，你就刀枪不入了，只是成就无心之人，还不知道要付出多少不堪承受的代价。”
金泰还没来得及品味他话中的意思，路前面突然冒出一个人，他拿着手电，朝着金泰的车晃了晃。
金泰踩下刹车。
那个人走进车灯照亮的范围，正是最初拿钱的人。
“下车吧！”胡不归拿起随身的背包。
“哦，”金泰在下车之前，把手枪的保险打开，小心地揣进兜里。
胡不归一马当先，走在前头，来到车前站着的人面前，还没等他说话，就递过一个厚厚的牛皮纸袋。
年轻人接过来，借着灯光，朝里面看看，顺手夹在胳肢窝下。
“跟我来吧。”他看了一眼后面跟上来的金泰，自顾着朝码头走去。
金泰把手插在兜里，不时朝着两边看。
后面传来脚步声。
路两边陆续冒出来几个手里提着东西的人，他们默默地跟在金泰后面。
一个，两个，三个……
是最初见面时，那些埋伏起来打算黑金泰的人。
他们好像认准这些人就可以吃定金泰这个菜鸟了。
码头上的渔船有几艘正亮着灯，一排排的人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正登船。
恐怕他们上学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安静过。
年轻人居多，女人也很多，有几个长的居然还很不错，每个人都提着自己以为很重要的行李。
只是他们没有注意到，身边看着他们上船的人正互相交头接耳着，不时有人把淫*邪的目光盯在那几个出众的女人身上。
海上没法律，偷渡的人也要随时准备付出代价，女人要付出的代价要更大，漂亮的更是如此。
从她们决定走上这条路开始，她们的命运就几乎不会有别的改变，只是她们自己并不相信罢了。
“快点儿！每人只准带一件行李，这个太大了，扔掉……”
不时有人催促着，对于重量的限制，他们更严格，因为只要多一件行李，就有可能少带一个人，少赚一份钱，多一分暴露的风险。
胡不归交的钱是这里最多的，待遇自然相对较好，当然，至于到了海上这些人会不会履行承诺，就要看胡不归的本事了。
不过金泰觉得这货不欺负他们就不错了。
在码头上，胡不归停下脚步，作为VIP，他要最后一个登船。
“告个别吧，”胡不归转身，面向金泰，跟他握手，他那张化过妆的脸笑中带着很难看到的真诚，“小兄弟，多谢这些天来的照顾，胡某铭记在心。”
手心里传来硬硬的感觉，那是一块胡不归承诺的U盘，里面有金泰想知道的信息。
金泰接过来，把手赶紧插回兜里，把U盘放好，正要说些什么，胡不归突然靠近，给了他一个拥抱。
一缕极细小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等开船以后，杀了所有你能看到的人。”
什么？
金泰呆住了。
胡不归接着说，“这些人是定海石的，他们除了找我，也一定在找机场路上阻挡他们的人救我的三个人，因为我听说定海石的老大赵飞来南海了，那三个人里包括你，另外两个人是警察，他们不敢随便动，你只不过是一个热心好市民，他们动起手来一定不会顾忌的，不是你杀他们，就是他们宰了你！金系异能要想至大成境界，只靠练功是不够的，杀戮才是最快的方法！”
说完，他推开金泰，大步走上便桥。
渔船收起所有的便桥，没有鸣笛，发动机“突突突”地响着，载着无数人的梦想，慢慢驶离码头。
深水区，正有一个庞然大物静静地等在那里。
“咔嚓——”
船才刚走，金泰后面就传来对他来说有点儿陌生的声音。
金泰回过头。
一枝猎枪举起来，瞄准着他的胸口。
正是拿钱的年轻人。
小黑从一间装鱼用的仓库里走出来，剔着牙，上下打量了一下金泰。
“这是什么意思？”金泰插兜的手刚动了动，眼前的枪口就又近了一点儿，顶在他的胸口上。
边上有人上前，把手伸进兜里，把他握着的手枪掏出来。
小黑拿过手下递过来的手枪，反复看了几下，“呀？这不酒鬼的枪吗？”他抬起头，“我就说嘛，酒鬼一向很少失手的，那天晚上——你救的管志吧？”
“是又怎么样？”金泰手插着兜，没有任何动作，手腕上的刀剑却在他大脑发出指令以后，开始游动到他掌心。
“不怎么样，”小黑朝边上的手下努努嘴，“怪只怪你不该挡我们定海石的道，阿发，送他上路。”
金泰朝那两个人看去，其中一个拿着麻袋，另一个拿着铅坠。
刘飞熊在船上弄的那一套。
怎么在海边都流行这么办？
金泰转过头，看面前拿猎枪的人，突然笑了，“你叫阿发？”
“是，”阿发手指开始缓缓加力，“黄泉路上，作个明白鬼，不是我要杀你，是——”
话还没说完，金泰的衣兜突然发出“刺啦”一声。
阿发下意识低头去看。
一条金光从衣兜穿刺而出，斜向上削。
“唰——”
阿发手腕一凉，再看去，他才发现，手和猎枪正脱离手腕，往地上掉去。
剧痛袭脑，阿发仰天发出惨叫，“啊……”
“刺啦——”
又是一声响。
一把弯月一样的刀从另一侧的口袋里冲出来，银龙一般划过那两个打算处理金泰尸体的人。
“啪答——”
猎枪和断手这个时候才掉在地上。
金泰手指微动，刀剑随心而动，扑向另外的方向。
“呛——”
一个手举砍刀刚要往前冲的混混眼见着寒光一闪，他抬刀挡去，手上感觉重量一轻。
再看时，手中的刀已经只剩下半截，还来不及反应时，他已经发现自己突然看到了自己的后背。
“咚——”
头颅落地，眼睛还大张着，有点儿迷茫。
“啊……”
“快跑啊……”
“鬼！见鬼啦……”
码头上乱了。
在看到这不可思议的一幕时，所有的人都失去了抵抗的勇气，扔下东西，拔腿就跑。
晚了，来不及了。
刀剑好像两支有灵性的兵器，以更快的速度收割着生命。
血腥味儿冲天而起。
“金系异能主杀伐，要想有大成，杀戮是最快的办法……”
胡不归的话在耳边依稀响起，金泰眼睛充血，手上不住地变幻着动作，就好像眼前的目标不是人，只是一些靶子，供他练习的靶子……
战斗在不到两分钟以后结束了。
金泰信手一招，收回滴血未沾的刀剑。
血腥气熏的他胃里一阵的不舒服，可是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血的金泰心硬了很多，他强忍下不适，四下看。
仓库边上立着一根灯杆，一盏白炽灯下有一个差一点儿就被忽略的监控探头。
金泰走到近前，手握住灯杆。
“哗……”
锈的油漆斑驳的灯杆软化下来，变成了水。
金泰手一握，水变成一个金属球，不断地缩小着体积。
“啪嚓……”
白炽灯掉在地上，摔的粉碎。
顺着黑色的电线，金泰来到灯杆左边的值班室。
里面有一个脏的不像样儿的液晶屏幕，还有一个黑铁箱子，那里有一块硬盘，纪录着所有刚才发生过的一切，不过现在是漆黑一片。
怎么可能让它拍下这里刚运走一百多人的场面呢？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金泰还是把手搭在上面。
把它也化成水以后，金泰看着眼前的金属球。
“哎哟！糟糕！我怎么把这事儿忘了！”金泰突然想起来，在大辽河他压缩的那辆宝马车，现在成为了自己保命非常重要的保障。
还可以再试一次呀！
想到这儿，他四下看。
没有车，只有船。
船也行吧？
来到一艘排水量差不多有三百吨的渔船前，金泰深呼吸，发动了异能。
“哗……”
面前的渔船开始慢慢融化开来。
天上有一架无人机划过，向着深海处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