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洛珅便想起被凌若晨面无表情地用子弹贯穿胸膛时，那一瞬间的感觉。
其实很痛，痛到他几乎要立刻晕厥，但却不是因为枪伤，而是因为心伤。
因为她对他的恨意，以及不留给他一丝念想的决然。
再也没有爱，只有恨。
这个念头，让他每想安若尘一次，伤口便痛一次，反反复复，伤口久久不能愈合。
直到他现在知道了她当年割腕自杀前看到的视频，便后知后觉地理解了她当时是怎样一种心境。
不是因为不爱，而是因为太爱，爱到倾注所有，最后被彻底伤了心，只能用恨去替代那个让她厌恶的爱，没有停止过恨他，也没有停止过爱他。
顾洛珅心里想着，眸色越来越深，眸底的情绪浓郁得能让人陷进去。
良久，在凌若晨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顾洛珅低沉的嗓音缓缓传来:“不痛了，只要有你在，这些伤口都不会再痛了。”
凌若晨睫毛一颤，也不知为何，潜意识有一种辛酸和委屈的情绪，一闪而过。
凌若晨垂下眼眸，从顾洛珅深邃的视线中逃离，开始帮他包扎伤口，却又问道:“你有很多仇家吗？经常会遇到危险吗？”
“不多。”但也不少。
除了白绍泽这一帮人，还有许家的残余势力，顾家的守旧派等等，往后，还有靳家。
凌若晨包扎好他的伤口，就俯身靠向他肌肉结实的胸膛，揽着他的腰身，又小心避开他的伤口，声音很轻:“以后，能不能保护好自己，不要再受伤了？我害怕。”
顾洛珅心头一动，狭眸里浮现极为柔软的情绪，伸手将她抱紧:“嗯，我答应你，以后不会再受伤了。”
顾洛珅承诺道，因为他现在知道，有个女人这样在意他的安危，这样害怕他受伤，为了她，以后他不会再轻易涉险。
“若晨。”他吻了吻她的秀发，低喃的嗓音唤她。
“嗯？”凌若晨微微仰起脑袋，手还轻轻地放在他腰侧，靠近伤口的地方。
顾洛珅深邃的视线就这样看着她，声音低缓:“我们登记结婚吧，好不好？”
凌若晨美眸睁大。
“我明天就会让人准备我们的婚礼，但准备婚礼需要时间，我已经等不及了，想要和你住一起，想每晚都这样抱着你，想每天让你这样照顾我陪着我。”
“所以我们先去领证好不好？我要你真正嫁给我，真正地属于我，我也只属于你，我们都是彼此的唯一，白头偕老，再也不分开。”
说这些话的时候，顾洛珅漆黑的狭眸愈发深邃动情，凌若晨感觉自己被陷进去了，再也抽不出身。
“可是……”她很想，但还是考虑到现实，“爸妈那边……”
“他们会同意的。”顾洛珅打断了她的疑虑。
“那你家人呢？”凌若晨忽然又问道，“我……我还没见过你家人。”
自她醒来到现在，接触到的顾家人都只有顾洛珅和他那两个保镖，他家人从未出现过，包括顾洛珅向她求婚的时候。
顾洛珅眸色不着痕迹地变了变，有一瞬间的幽冷，又很快散去，嗓音淡淡道:“他们很忙，等我们结婚后，我会带你去见他们。”
所以还是坚持先结婚，并且从顾洛珅的眼神和语气，凌若晨能感觉得到他的认真和执着，不像是之前那样试探性地说说而已。
顾洛珅深处修长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声音很低，又带着压迫力:“若晨，答应我，嗯？”
凌若晨从他蛊惑人心的视线中逃离，然后轻轻点了点头，便将脸埋在他胸膛里，明显感觉到顾洛珅的心跳加快了几拍。
顾洛珅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情动之下便又翻身将凌若晨压在身下，凌若晨心中一惊，将手挡在两人之间:“我不要了……”
“让我吻一下？我就想吻吻你，别的什么也不做。”他声音很哑，说完便低首吻住她的唇瓣，舌尖细致温柔地描绘着她的唇形，然后撬开她的贝齿将舌头滑了进去。
凌若晨半睁着美眸，便看到顾洛珅闭着狭眸，吻得很深情很投入，慢慢地让她眼神迷离，彻底沦陷。
她想，他真的很开心吧。
***
这一夜大概是顾洛珅这么久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觉，醒来时，太阳已经升到了正空，已经是中午了。
他垂眸，看到怀里的女人还在睡，呼吸平缓，看来，连续两夜的索取终究让她消耗了很大的体力，以后还是要多补补她的身体。
顾洛珅没有起床，就这样抱着她躺在床上，贪恋地看着她垂下的睫毛、她高挺精致的鼻梁、她红润的脸蛋，诱人的唇瓣，怎么看也看不够，唇角上扬而不自知。
每天早上醒来第一眼就能看到自己心爱的人，这种感觉美妙而舒心。
等凌若晨醒来的时候，便冷不防撞入顾洛珅专注而幽深的眸色里，还没睡醒就先愣了神，他这样看着她看了多久了？
顾洛珅偷看凌若晨被抓包，神情也没有什么异样，反倒眼底多了几抹笑痕和宠溺:“醒了？”
凌若晨揉了揉睡意惺忪的眼眸，调整了一下睡姿，又合上了眼帘，过了片刻后猛然睁开了眼睛，有些茫然道:“现在几点了？”
“十二点半。”顾洛珅语调波澜不惊，全然没有推掉了几个重要会议而在这里睡懒觉的自觉。
凌若晨猛的便坐起身:“这么晚了？你为什么不叫醒我？”这下爸妈估计真的要发飙了。
顾洛珅慵懒地靠在床头，勾了勾唇角:“知道你昨晚太累，想让你多睡一会。”
说到昨晚，凌若晨脸上立刻飞来两片红霞，嗫嚅着控诉他:“都怪你。”
说完便径自掀开被子:“我离开家好久了，要回去了。”
“嗯，是该回去了。”顾洛珅也跟着下了床，“我们还要去领证，不快点的话民政局该下班了。”
凌若晨微愣，然后便想起昨晚说好了这两天要去办理结婚登记。
顾洛珅要亲自送她回凌家，等她把证件拿出来，然后带她去民政局。
可以的话，他多一刻都不愿意等。
但只怕，凌正宵那边，会是一个变数。
顾洛珅想着，又将心里的异样压下，这个风险，他其实在定下整个计划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但又如何，任何人都改变不了他的决心。
顾洛珅握紧了凌若晨的手心，牵着她的手离开了套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