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男鬼，也是二十多，不到三十岁的年纪，最明显的，是他锃亮的大脑袋。
他对上砚灵兮的眼神，再结合她的话，很容易就推测出来，这是个能看见自己的人。再一想，肯定是程序员青睐捉他的大师！
妈的，这不识好人心的玩意儿，他都是为了他好！
可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男鬼转身就跑，对生的渴望让他爆发出了平生以来最快的速度。
但对他来说“平生最快的速度”在砚灵兮和莫玄淮眼里，就跟按了慢放键一样。
莫玄淮上前一步，一把抓住男鬼的后领子，往后一拽，扔在了地上。
男鬼吓得不得了，一个狗熊翻身就要再跑，莫玄淮眯了眯眼，一脚踹了上去。
“噗——”
他已经收着力气了，但男鬼还是被踹的半天爬不起来。
砚灵兮说：“你好暴力。”
莫玄淮回：“和你学的。”
要说谁最能“能动手就不动口”，那必须得是砚灵兮。
男鬼估计身体不怎么好，莫玄淮已经收着劲了，连实力的十分之一都没发挥出来，可他躺在地上，仿佛马上就要再死一次的模样。
砚灵兮在男鬼面前蹲下，打量了他一番，确认他身上没有因果线，那么至少，这是一个没有害过人的鬼。
“我问你，你做什么缠着人家？”
男鬼捂着腹部，脸色惨白一片，放出去能吓倒一大片人。
他看着砚灵兮，艰难地往后挪了挪：“我没缠着他。”
程序员又急又怒：“你还敢说没缠着我？我这电脑不是你关的？！关我家的电脑就算了，公司的网吧的，你都要关！还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晕过我好多次了！我的工作都因为你丢了，你还敢说你没缠着我？！”
男鬼也很激动：“我那叫缠着你吗？我是为你好！”
程序员：“屁的为我好，你是我谁啊，凭什么为我好？而且你都害我丢了工作，好个屁的好。”
兴许是太激动了，脑门上都爆出青筋来了。
砚灵兮站起来，往后推了推，给他们留足够的发挥余地，省得他们把唾沫星子喷自己脸上。
她拉着莫玄淮一起，让莫玄淮坐在椅子上，自己则坐在桌子上，两条小腿在空中晃啊晃，不小心踢到莫玄淮，不仅不收敛，反而变本加厉。
莫玄淮握住她的脚踝，不让她再动。
砚灵兮哼了一声，很有意见。
网上说的果然没错，男人啊，一到手就没以前用心了。看看，看看，现在她踢一下都不许了。
那边还在吵，一人一鬼，吵得非常起劲。
“什么叫我居心不良？我能对你有什么居心？！你是男的，我也是男的，你有的我都有，掏出来还比你大，我能觊觎你什么？！”男鬼非常生气，连腹部的疼痛都不顾得了，“我是用我血一般的教训给你忠告，结果你这个王八蛋，就是不听！”
程序员：“你放屁！你才是个王八蛋！我告诉你，我不管你是有什么目的和打算，最好现在就停止，否则我就让砚大师把你抓走！”
提到砚灵兮，男鬼脸上闪过一丝畏惧。
他小心翼翼，自以为隐蔽地瞥了一眼砚灵兮。
砚灵兮很给面子地点了点头：“嗯，不错，如果知错不改，我会把你带走的。”
不过也不会做什么，鬼也有鬼权，罪不至死，当然就要交给地府去审判了。
男鬼很不服气：“我真的是为他好！”
程序员翻了个白眼，不屑地“切”了一声。
男鬼解释道：“我也是个程序员。”
程序员看了一眼男鬼的脑门，悲哀地想，我怎么就猜对了呢？怎么一看到秃头就往程序员身上猜呢？
他抹了一把自己稀疏的头顶，更悲伤了。
“活着的时候也跟他一样，觉得自己年轻无极限，可劲儿地造，只要干不死，就往死里干，那时候，我是我们公司里最有前途的一个了。”男鬼掬了把泪，“连我们老总都专门找我谈过话，说我好好干，年后就给我涨工资。”
同一个工作，总是能引起共鸣，程序员不由得问：“然后呢？”
男鬼说：“然后我就死了。”
程序员：“......”你这故事讲的，太没头没尾了吧？差评！
“我那段时间干劲十足，恨不得连觉都不睡，把所有的时间都奉献给了公司。”男鬼说，“结果我睡眠时间不够，经常熬夜，就那么猝死了。”
他很激动地从地上爬起来，用拳头砸自己的手掌心：“你说我冤不冤，亏不亏？！我才二十多岁！”
“猝死？！”程序员一惊。
近年来，年轻人猝死的几率大大增加，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能在网上看到这样的新文，但没发生在自己身边，就还是有种离得很远的距离感。
男鬼点了点头：“对，没有一点点征兆，就是起身的时候突然感觉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然后再也没起来。”
程序员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
他身边还从没发生过这种事。
大部人在这方面，都抱着一个侥幸心理，总不能是我吗？总不可能我就偏偏这么倒霉吧？
然后，等真的选中了你，就再也来不及了。
男鬼对程序员说：“我一看到你我就想起自己了，简直和那段时间对我一模一样，我实在不想你也有一天猝死，所以你开一次电脑我就关一次。”
程序员：“......”
虽然但是，还是很欠揍啊！
男鬼继续说道：“至于把你打晕，也是为了让你好好睡觉，不然你根本不睡，我也是没办法了。”
程序员想了一下，好像还真是，每次被打晕都是晚上十二点，而且除此之外，他也没受什么伤。
“但我工作丢了啊。”
男鬼恨铁不成钢地嗨呀一声：“我问你，工作重要还是命重要？你不想活了吗？”
程序员犹犹豫豫地说：“也不一定就会猝死啊，那么多人，猝死的只是一小部分。”
“你是不是傻？真猝死了你就完了，根本抢救不过来！”
要是家里有人还好，家里没人，怎么抢救？向上天祈祷吗？
“而且，你这头发再掉下去，就真成地中海了，找媳妇都困难。”男鬼说。
他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一直没找到对象，说起来都是泪啊。
程序员终于脸色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