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青把绳子拿过来时，玄长岁已经检查完地上这男人的随身物品和行李。
他把身份证递给了黄西空：“还挺年轻的，不到三十岁。”
黄西空看了眼身份证的名字，杜传越。
今年25岁。
确实挺年轻的。
竹青将人捆得结结实实，检查了一下杜传越头顶的大包，有点纠结道：“这伤口是不是得上点药啊，看着肿得好厉害啊，万一真在村子里出事儿，这锅不会砸在我们头上吧？”
黄西空迟疑了几秒，看着竹青道：“你可以把们字去掉。”
竹青歘地一下扭头，震惊地看着黄西空：“黄先生，你这么说也太无情了！”
黄西空捏着黑蛇提醒道：“他之所以会撞墙上，可是你撞的。”
竹青蹲在地上沉默了半晌：“我都是鬼了，总不至于杀了人还要偿命吧？”
黄西空轻轻叹了口气，忍不住扶额转身。
竹青的脑回路，有时候真的很难评。
“把人带回去吧，等醒过来再审。”玄长岁单手提起地上昏睡的小子，指着放在一旁的行李包，“这是他的行李，你们拿上。”
说完，他人就从原地消失不见。
竹青认命地抱起地上的大包，又拎起躺在草丛里的兔妖：“回吧。”
黄西空看着手里的小黑蛇，有些烦：“家里有装蛇的容器吗？”
竹青摇头道：“不知道，但我估计是没有的，实在不行就找个大点的塑料瓶，把瓶子上多扎几个洞，暂时用来装这条小蛇。”
黄西空看着手里装死的小蛇：“行吧，这也是个办法。”
听到他的话，小黑蛇身体直接僵了。
黄西空冷哼了声：“还成精了。”
几人先后回到老桃家，夏之淮与绾绾已经在灯火通明的院子里等着了。
黄西空把用完的油桶戳了不少洞，然后把手里的小黑蛇塞了进去。
塞的过程中，装死的小黑蛇还想挣扎逃跑，被黄西空狠狠掐住七寸，任凭它动弹也挣脱不出这牢固的魔爪。
黄西空擦完手后就站在了一旁，看着夏之淮拿着棉签，蘸着碘伏点涂在杜传越红肿的脑门上。
夏之淮深深叹了口气，说道：“我们这样私下审讯，似乎不太合乎规矩，妖管局驻扎咱们村的人这两天就会到，我一会儿打个电话，让他们明早尽快过来，把人提走吧。”
绾绾坐在小马扎上，忽然出声道：“不行，我们要先问，问完再给妖管局的叔叔阿姨。”
夏之淮停手，扭头看着绾绾：“那你想问什么？”
“妖血。”绾绾盯着脚边躺尸的杜传越，小脸绷得紧紧的，掷地有声道，“一定要问清楚他为什么杀妖取血，又是从哪里知道咱们村子聚集了很多小妖怪的。”
黄西空拉了张凳子放在身后，手肘压在椅背上，单手撑着侧脸：“审问啊……我有个好想法。”
玄长岁打了个哈欠，抬步朝着屋子内走去，摆了摆手道：“你们自己玩吧，我上去休息了。”
玄长岁离开后，灯火通明的小院突然陷入了浓稠的黑暗中，夏之淮注意到周围光线变暗，直至彻底消失，一股仿佛从极地吹来的寒气，自下而上向全身蔓延。
竹青嗖的一下出现在绾绾身边，低声道：“这就是黄先生的鬼蜮吧，真的有点恐怖了。”
她回头看了眼骤然变换的场景，老桃家温馨的小木楼和栽满了花花草草的小院子，变成了死气沉沉的古风庭院，前面两扇朱门大开，隐约可见门口屋檐下挂着的白色灯笼。
一层浅白的冰霜以黄西空为中心，顺着地面逐渐向四周蔓延，淡淡的寒雾随之升腾而起，环绕在整座古风庭院中。
院子内是完全没有风的，那些白雾像有意识一般，四处游曳穿行，拂动了屋檐下的三角铜片，撞出了阴森森的乐声。
夏之淮扭头，双目睁得圆溜溜，诧异道：“你的鬼蜮之前是这样的吗？我怎么感觉变了好多……”
绾绾双手托腮道：“黄叔叔变强了啊，对鬼蜮内一景一物的构造都越发细致，面积也变大了很多。”
“阴气好像也更重了，这寒气……真的是冷到了骨子里。”
黄西空支颐笑道：“这还得感谢你们兄妹二人，没有你们提供的资源，我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精进到如此地步。”
绾绾定睛看着黄西空，忽然说道：“黄叔叔有没有考虑增强自己的攻击能力？”
黄西空挑眉道：“你有何高见？”
“黄叔叔的鬼蜮，在实力碾压对手时，会显得很有用，但如果碰上旗鼓相当的对手，或者实力强于你的……鬼蜮的展开反倒会成为你的弱点。之前在洛城的那片荒地经历，黄叔叔应该深有体会。”
黄西空垂眸道：“那深海龙鱼可以吞噬阴气和魂魄，像它那样的存在毕竟是少数。”
绾绾摇头道：“不是这么理解的哦，鬼怪之间的吞噬其实是很常见的，只是稍微有些常识的鬼怪，都不愿意这么做。一方面是心理上有障碍，另一方面是因为吞噬同类的后果很严重。”
“同类吞噬的后果，我是清楚的。”黄西空掀开眼帘，平静地说道，“你说的我也会认真考虑。”
夏之淮回想起之前碰到过的案子，与黄西空说道：“我觉得你要找的那只厉鬼，应该是个没底线的，必要的时候肯定会吞噬同类，甚至可能会吞噬掉你。”
毕竟黄西空的实力越来越强，不抓住机会除掉，以后对付起来只会更加困难。
那只帝王鬼这么能筹谋，先将黄西空镇在墓下千年不见天日，又在黄西空重见天日之前，便逃出古墓休养生息，并利用这段时间不断地提升力量……
所有的一切，目标都只有一个。
要和黄西空决出一个胜负。
胜者生，败者则魂飞魄散。
绾绾思考了一会儿，从兜兜里摸出一本黄皮小折子，递给了一旁的黄西空。
“黄叔叔可以看看这个，以备不时之需。”
黄西空接住折子，只打开看了一眼，脸上露出诧异之色，在夏之淮探头看过来之前，果断把折子合上。
夏之淮一脸无语道：“让我看看怎么了？”
黄西空将折子塞入袖中：“修鬼道的秘籍，你看了有什么用。”
夏之淮转头看着绾绾：“真是修鬼道的秘籍啊？这么薄一点，是不是太敷衍了……”
绾绾只看了黄西空一眼，瞥见黄西空竖起的食指靠近嘴边，短暂地停顿了几秒，然后笑着冲夏之淮点点头：“嗯，虽然薄，但有用就行啦~”
黄西空无声地笑了笑，继而转头看向悠悠转醒的杜传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