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垣砚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程颐。
嗯,确实是仪表堂堂。
看起来对自己的晚婉还一往情深的样子。
又看了一眼徐晚婉,拉尔一笑,所幸自己的晚婉对程颐没什么心思,不然他能感觉自己会疯。
毕竟他们能接受李恪律的存在,并不代表他能接受另外一个人。
更甚于这个人他还不放在眼里。
打断徐晚婉喋喋不休的话语。
辛垣贵微微一笑:“晚婉,已然到了晚间,夜半他们还要出发,还是用膳吧。”
徐晚婉听罢,点点头。
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虽然知道殿下此次是胜券在握,但是一听见马上出征,她还是没有缘由地为殿下担心。
但是殿下又不得不做。
毕竟,国家的安危大于一切。
不仅对于殿下这样的皇室之人所说,对于她也一样。
就像虽然殿下不远万里来到北戎来寻找她,但是她第一眼除了惊喜还有一丝愤怒。
殿下是完全将自己的安危置之脑后,殿下这样的身份,完全就是胡闹!
但是她也不忍心多说,毕竟如今一切都好,多说无益,反而会扰乱殿下的心。
但是下次她绝不允许这样。
徐晚婉赖在李恪律身边,只想与他多待一会儿。
但是碍于辛垣砚以及程颐都在身边,自然也不会做出过于亲密的动作。
但是她对他的依恋却是都看在眼里。
气氛有些尴尬,尤其是程颐还在。
辛垣砚看着心里有些酸酸的,但还是掀开帷帐,出去张罗。
唉,索性眼不见心不烦。
要不是看在李恪律即将出征,最快也要几个月才能回来,这几个月他能完全地跟晚婉在一起,要不然他铁定要破坏如此和谐的场面。
程颐看着拉尔离开的背影,也想离开,毕竟他待在这里也不是很合适,但是徐晚婉叫住他。
“程颐!”
光顾着与李恪律说话,倒忘了程颐,想起程颐,自己倒还有些愧疚。
程颐顿住,微微一笑:“晚婉,怎么?”
徐晚婉有些啜嗫:“程颐,你也要平平安安地回来!”
程颐点头,承受着李恪律有压力的目光,继续说道:“晚婉,我会的。”
又想起自己瞒着徐晚婉的事情,心下苦涩,不知道该不该说。
可是此行一去也是好几个月,虽然有把握,但是他也要带兵打仗,不知还能不能平安见到晚婉……
程颐犹豫片刻,但还是决定将真相告诉徐晚婉,毕竟纸终究包不住火。
索幸晚婉从别人那里得到真相,不如自己亲口告诉她。
李恪律眸色深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徐晚婉看着程颐有些不对劲的脸色,默默发问:“怎么了程颐,你是有什么话对我说吗?”
程颐再也忍不住,开口说道:“晚婉。”
又看了一眼李恪律,主动唤他表弟:“表弟。”
李恪律与徐晚婉齐齐看他,尤其是徐晚婉,杏眸里满是疑惑:“到底怎么了?怎的如此吞吞吐吐?”
“对不住。”
程颐微微闭了一下眼睛,看向徐晚婉:“晚婉,我骗了你,小时候救你的人不是我。”
说着,从徐晚婉送的荷包里拿出那块玉。
那块玉被保存的非常好,晶莹无瑕,这么多年过去,仍然如初。
李恪律看到程颐手里拿的玉,眸色一闪,心下有了几分猜测。
难道程颐用这块玉……
徐晚婉懵然一瞬,随即有了几分清明:“程颐,你到底在说什么呀?这块玉就是我小时候给你的呀,不是你救了我,难道还有别人?”
程颐眼中闪过一抹痛苦,感觉不敢直视徐晚婉真挚的眼睛:“晚婉,对不住,这块玉其实不是我的,当时你问我,是因为我的私心,我才撒了这个谎。”
“那……那是谁的……”
徐晚婉有了些结巴。
程颐看向面色沉静如水的李恪律,徐晚婉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程颐一字一顿地说道:“当年救你的人是太子殿下。”
徐晚婉惊诧,一动不动地看着李恪律:“什……什么?”
李恪律看着程颐,手却轻轻捏着徐晚婉的胳膊,似乎在小心地安抚她。
“当年我和姨母一家人路过安山岭,我一直在练功,并没有遇到一个小姑娘,而这块玉却是姨母从律弟手里抢过来给我的,那日听及你谈及此事,又因我一心爱慕你,所以就让你误认成了我。”
“但是自从撒了这个谎之后,我整日坐寝不安,十分愧疚,如今说出来,我也轻松了几分……”
是啊,作为她如此感谢的救命恩人都没有得到晚婉的心,更何况将来?
他终究是输了。
然而这个秘密却像蚂蚁一般啃食着他的心,让他寝食难安,更让他不知该如何面对晚婉。
这是他偷来的感情。
但是晚婉还是像命中注定一般爱上了太子殿下,她迟早有一天会知道,毕竟亭元就不是他字。
是殿下……
说着,又将玉交给了李恪律:“殿下,这块玉本就不该属于我,如今我应当是物归原主了,希望您也能原谅我。”
李恪律脸色平静地接过,并未言语。
徐晚婉已经完全陷入震惊当中。
“那亭元……”
李恪律接过话,深深地看着徐晚婉:“是我的字,没有几个人知道,不过回帝都之后,父皇又给我取了新字——闵之,因为你没问过,我便也没有说过。”
徐晚婉仿佛恍然大悟一般,回想着程颐向她承认自己是亭元的一点一滴,难怪程颐在寺庙那日情绪如此不对,还不让自己喊亭元这两个字,最后还会避了她好几日,让她以为他讨厌她,原来是因为这样……
徐晚婉眼眶有些红,但不是因为程颐欺骗她,而是因为自己没有认出李恪律。
程颐那日不过是掉了一块玉佩,她便将人认错了……
原来是殿下啊。
徐晚婉又想起一个问题,鼻尖有些红:“殿下,你知道我是你小时候救过的那个小女孩吗?”
李恪律停顿了一下,他能说他不知道吗?显然不能,毕竟他不愿意对婉儿说谎。
良久,李恪律才缓缓回答:“我知道。”
徐晚婉目瞪口呆:“那……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李恪律揉了揉徐晚婉的头:“自然是害怕你多想,我不想因为我们的情爱始于你对我的感恩。”
更何况他当时给了她吃了遗忘丹,凭着一枚玉佩认错人很正常。
只是他没想到程颐会顺水推舟,承认了此事。
李恪律又开口对程颐说道:“表哥,你也不需自责,我理解你的私心,如今你能说出来,我已经很高兴了。”
程颐低着头,心下满是感激。
自己卑劣的心思所幸是没有酿出什么大祸,不然他倒是一个罪人。
晚婉也十分清醒,她分的清感恩与情爱……
徐晚婉收起内心澎湃的心情,看向程颐:“程颐,这不过是你犯的一个小错,我不怪你。”
程颐这才松了一口气。
得到晚婉的答案,他才稍稍平复自己的愧疚。
晚婉总是这样,善良又心软。